那撑着乌篷船的人，竟然就是那天将我们接进鱼凫城的渔夫。
“他……他不是……”我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在看到那乌篷船的船头处，悬挂着褚渊送给他的南海鲛珠之后，便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
可那日……
那一日我们到达鱼凫城的时候，这个渔夫明显是被吓破了胆子，神志已经变得并不十分清醒，在他的老伴儿将他接走时，他还在哆哆嗦嗦地恐惧着。
那么，这个渔夫要么是已经恢复了，要么就是当时的他伪装出了一副神经失常的样子。
但是，一个普通人被吓得精神失常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恢复得这样快，而一个普通人想要装一装，没道理我和雪千城都没有将他看透啊。
我转头看向雪千城，发现他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突然萌生出，这个渔夫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这样的想法。
“小林，今日又轮到你来送啦！”渔夫将乌篷船停稳后，先向那名叫做小林的仆人打起了招呼。
我和雪千城为了听得更加清楚，便又上前了几步。
“曾老好！”小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打过招呼后，开始动手将平板车推上乌篷船。
我们赶忙紧跟着上船，找到一处角落，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两只木桶，陷入了沉思。
乌篷船摇摇晃晃的出发，逐渐远离了鱼凫城。
在看着鱼凫城消失在视线当中后，便听见曾老主动聊起了天。
“小林，城主他老人家近来可好？”曾老一边撑船，一边探头看向乌篷船内，用手扶着木桶的小林，道：“我听说，他又捉了几条人鱼，可还有……”
“这就是其中一条。”小林拍了拍自己身前的两只木桶，道：“不过，太瘦了，没出什么好东西。”
“哦，哦哦……”曾老继续问道：“那另外的呢？”
“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呀！”小林笑着，脸上却浮现出一层暧昧的神色，道：“我听着，这次的人鱼里，有女鲛呢。”
“女鲛？”曾老显然也是有些吃惊的，赶忙又问道：“怎么？你尝过了？”
“尝什么尝？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小林神色落寞地看着两只木桶，一阵唉声叹气，接着道：“您看看，到我这里，就剩下一堆臭水和一架白骨了，我能尝什么呀！”
曾老闻言，知道没什么可再问的，于是也噤声不语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转头去问雪千城，道：“他们要尝什么？人鱼肉吗？”
雪千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道：“不止人鱼肉……”
“不过，何管家同我说起过……”小林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味着什么，低声道：“那女鲛艳丽无双，摸起来就像是上好的丝绸。何管家说，怕她们咬人，便将一口牙齿拔掉了，再将双手绑住，就可任意为之了！”
说着，小林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舔着嘴唇，如同自己享受过这样的事情一般，眯起眼睛，道：“曾老，你不知道，我光是听一听，便觉得浑身舒爽，想来何管家他们更是不能言说，香艳无比了。”
我听得一阵恶心，终于明白雪千城口中所说的那句“不止人鱼肉”究竟是何种意思，于是在心中低声咒骂这群人不知羞耻，是个顶个的色胚！
雪千城见我脸色难看，想要伸手封闭我的听觉，道：“若是不想听，就休息一会儿，稍后我将探听到的信息说与你听。”
我摇摇头，拒绝了雪千城的提议。
“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能腌臜到什么地步！”我心中愤愤不平，但碍于正隐着身，探听事情，不能显现出来，愤怒地将这个心怀歹意的人教训一顿，如同生闷气一般，咬牙切齿道：“三界六道，不论何种种族，皆是平等的，这些人如此肆意妄为，实在有伤天道，是要遭报应的！”
我这边气鼓鼓的，雪千城便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我的后背，安抚我的情绪，另一边小林和曾老仍旧淫声艳语地调笑，将女鲛一事说得绘声绘色，就连鲛人痛苦的呻吟声，小林都要学上几声，逗得曾老浮想联翩。
我紧咬着牙根，不知道褚渊是否得知这样的事情。
我突然想乘着这一只乌篷船，就此离开此地，对这里的事情充耳不闻，让这些所谓的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这样想着，雪千城突然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提醒道：“摇筝，他们下船了。”
闻言，我赶忙起身跟上。
只见小林推着平板车下船后，径直走向一片密林。
我抬眼观察四周，发现这里没有宴嘉池上的浓雾，也没有那些难闻的腥臭味。
“这也是一座岛屿。”雪千城环顾四周，妖力上涌之后，双瞳变为血红色，用妖力查探周围，指着小林前往的密林，道：“那里有一汪池水。”
我们便跟了上去。
小林和曾老一同行进，进入密林后，果然有一汪清澈的池水，面积不算大，更像是一处荒废的庭院中的景观鱼池，池中“咕嘟嘟”地涌起五处泉水，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喘息。
小林将两个木桶从平板车上卸下来，在曾老的帮助下，将两个木桶中的东西，倒进那一汪池水当中。
忽然，那池水中刚刚还在不断翻涌的地方，渐渐平息了下来。
“不知道够它吃多久……”小林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头想曾老道谢：“多谢曾老愿意搭把手，要不这两个木桶我一个人倒起来，确实有些费劲。”
曾老摆摆手，但还是腆着笑脸问道：“小林，城主府可还有什么能运出来的好东西？”
“最近不行，城主与何管家看得抬眼，我带不出。”小林摇了摇头，道：“您再多等几日，我想办法帮您弄些人鱼油脂出来。”
曾老还想说些什么，支吾了一阵，大着胆子询问道：“人鱼……人鱼烛我暂时用不上了，那个……能不能有人鱼肉……”
“不行！”小林急忙拒绝，摆着手道：“您这是要害我的性命啊！”
听到这里，我与雪千城对视一眼，不曾想到，我们两个人的猜测竟然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