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一人扫一天，不过分吧？
风家，主厅。
言如风刚踏进门槛，便见风家老爷子与风离并肩立于厅中。
似是已经等候多时。
“回来了。”风老爷子捋着胡须，目光落在言如风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似欣慰似感慨，“你……更像你父亲，想当年，他是何等风光。、……”
话说到这，慢慢停了，一旁风离上前一步，手中托着一方锦盒，盒盖开启，露出内里静卧的家主令。
他双手奉上，声音清朗：
“物归原主。”
言如风垂眸，目光扫过那块象征着言家无上权力的令牌，却未伸手去接。
“阿离？”风离见他迟迟不动，疑惑地唤了一声。
福叔站在一旁，也是一脸不解。
风老爷子倒是沉得住气，只静静看着，并未开口催促。
厅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半晌，言如风才缓缓抬手，却不是去接那家主令，而是在风离、风老爷子以及福叔惊诧的目光中，指尖猛地溢出一道灵力，迸射而出。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厅内回荡。
那块由上好灵玉雕琢而成的家主令，竟被他生生斩作两段。
“你、你这是作甚！”风老爷子惊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言如风，气得直哆嗦，“这可是言家的家主令！你怎能……如此轻易就毁了？真是胡闹！”
言如风却不理会他的怒斥，只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
“从今忘记，灵龙舵，由言家、风家共掌，从今往后，再无言坞之流，欺凌弱小之事。”
他抬眸，看向风老爷子，目光坦荡，“这是我能给你们，最起码的尊重。”
风老爷子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似无奈似释然：
“你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当我老头子瞧不出来？”
说完，见言如风不答，他摇了摇头，看向风离，声音里带了几分感慨：
“阿离，既然言家这小子连家主令都毁了，咱们风家，也别再扭捏了。”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笑道：
“从今日起，灵龙舵，言家、风家，不分彼此，同气连枝！”
风离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重重点头。
“是，爷爷。”
风老爷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捋着胡须，笑呵呵地看向风离：
“既然如此，阿离，你也该去宗祠历练一番了。”
他目光慈爱，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风家的未来，终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可不能让爷爷失望啊。”
“孙儿定不负爷爷所托，不负风家先祖英名。”风离深吸一口气，看向言如风，“言如风，你何时入宗祠？”
言如风耸耸肩，“还不知道，这几日吧，我应该是越快越好。”
风离点点头，“好，你进言家宗祠那日，我也将入风家宗祠。”
“那——”言如风挑眉，“出来的时候，比比？”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少年语气笃定。
风老爷子在一旁看着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这两个小屁孩光着屁股在自己面前打闹的场景。
如今一晃，都长大咯。
言如风躲过老爷子的眼神，看向福叔，“往后，风家和言家便是同气连枝，福叔，你若有任何事，都可来找老爷子商量。”
福叔摸了把掉出来的小珍珠，颤抖着唇，“好！”
他就知道，有生之年，一定能看到风、言两家和好如初的场景，当初若不是信了言坞的邪，两家何至于此。
想到这，他看向风老爷子，“老爷子，过去之事，是我错信言坞，导致两家决裂，让老家主在九泉难安，此事，我不求老爷子的原谅，只求日后风家言家，回复如初，重修旧好，让灵龙舵恢复昔日盛景，老爷子要打要罚，我福丙绝无怨言！”
说完，他郑重地朝风老爷子一百八十度鞠躬道歉。
后者叹了口气，“阿丙，你在言家做了这么久的事，性子最是老实，也最容易被骗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今日不谈这些，你若当真对风家有愧，就——”
老爷子停顿了一下，“接下来一年，就由你们言家的长老，来我风家扫茅厕吧，一人扫一天，不过分吧？”
福叔猛地抬头，嘴角猛抽， “啊？”
“啊什么？”风老爷子冷笑，“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以为处理区区一个言坞就能让老夫这么多年的气白白咽下去了吧？我叫你们识人不清！白瞎了我女婿这么多年的调教！”
福叔欲哭无泪地看向了言如风，后者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他只得领旨谢恩，退了出去。
言如风也收回目光，跟老爷子寒暄了几句，便转身出门。
走到院子里，找到从刚才起就一直默默坐在角落里抠手指的方无极，开口：“师父，您是不是该教我最后一式了？”
本在听墙角，想起身去找风老爷子喝上一盅的人，背脊倏地一僵，然后慢吞吞地抬起头，那张常年爽朗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为难。
他挠了挠头，干巴巴地开口：
“那个……徒儿啊……”
言如风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吧，”方无极眼神飘忽，就是不看言如风，“这最后一式，它……它有点特殊。”
言如风心中疑惑更甚。
“它不是那种，嗯……一招一式都能拆解开来，让你照着比划的剑法。”
方无极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那是什么？”言如风追问。
方无极深吸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抬头，直视着言如风。
“最后一式，是意。”他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声音很重。
难以言喻的重量。
言如风愣住。
“剑意？”他下意识地反问。
方无极点头。
“您是说，让我自己去领悟？”
言如风皱起眉头，这算哪门子的教导？
他恨不得当场就把这老头骂个百八十遍不带拐弯的。
方无极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咳一声，解释道：
“为师当年，也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旁人说得再多，都不如自己亲身体会来得真切。”
言如风沉默。
他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
既然压根没有这最后一式，他为什么非要认自己这个徒弟？！！
只是为了带出去脸上有面儿吗？！！！
他深呼吸了几个轮回，好不容易把心里的无语给压了下去，这才看向方无极，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那您当年，花了多久才领悟出无极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