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砚踏上二楼，发现沈非晚的房门是开着的。
从他现在这个位置看过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冷风卷着阳台的窗帘的薄纱随风飘动。
影影绰绰的纱帘后面，隐约可见一道纤细的身影。
“晚晚。”林霄砚叩了两下门板，叫了一声。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阳台上，沈非晚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椅里，她整个人几乎被椅背完全遮挡。
林霄砚只能看见她散落的长发在风中凌乱飞舞。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沈非晚的无助，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姑娘的背影里此刻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脆弱。
这让他的心口蓦地一紧。
他快步上前，站在了沈非晚身旁。
一垂眸，却见她嫣红小口里正叼着一支烟，正拢着手在打火机前挡风。
“你在干什么？”
那一瞬间，林霄砚心里立即生出一股无名的愤怒。
他一把夺过了沈非晚唇间的香烟，语气强硬，“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沈非晚抬头看林霄砚。
她一抬头，林霄砚这才发现她额前的头发是结成缕的，显然之前被打湿过，就连眉骨旁边都有一道血痕。
很明显，她刚才被欺负了，而且还是被人上门欺负，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那种。
顷刻间，林霄砚心里那点子因为沈非晚学会抽烟的愤怒瞬间熄灭。
他在沈非晚面前单膝跪地，微微仰头看着她，伸手想碰触她的伤口又克制地收回，“对不起晚晚。”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刚才是哥哥语气不好了，哥哥给你道歉。只是抽烟对身体不好，晚晚不要学这些不好的坏习惯。”
沈非晚垂眸望向林霄砚，眼神清冷如霜。
一阵风吹来，几缕碎发被拂到她脸上，林霄砚恍惚间在她眼底捕捉到一丝细碎的水光。
一如多年前，她在自己面前强忍着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滑落的模样，是那样的无助弱小而又破碎。
林霄砚只觉得胸口发紧，起身就将沈非晚拢进了自己怀里。
沈非晚的脑袋被他按在胸腔，能清晰感受到他说话时的震动。
“晚晚对不起，”他的手掌轻抚着沈非晚后脑的发丝，“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我妈会来找你，是我不好。”
沈非晚面无表情地任他抱着，语气机械，“我听了你的话，一直忍着。”
“我知道，”林霄砚的指尖穿过她的发间，“我都知道，我来处理。”
“怎么处理？”沈非晚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起伏，“我不知道还有一个邹家千金。林霄砚，我很累了，你走吧，你和你妈都不要再踏足沈家。”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就这样算了吧，让我哥和我妈正常接受调查，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那边会给正义的一方一个说法，还我们清白的。”
说完，她推开了林霄砚。
林霄砚从她嘶哑的声音里听出绝望，在她眼中看到了失去希望的麻木。
他狠狠蹙眉，俯身握住沈非晚单薄的肩膀，“晚晚，你看着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非晚目光空洞地看了林霄砚一眼，挣脱了他站了起来。
她重新点燃一支烟含在唇间，“都算了。我家的事，算了。呵，你和我也算了，早就该算了。”
“不行！”林霄砚夺过她唇间的烟，狠狠吸了一口后在花盆里捻灭，“这你说了不算，我不许！我不许就不准算。”
他说着，声音陡然转柔，“一切有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烟，不许再抽了，我没收。”
林霄砚转身离去，还带走了沈非晚的烟盒和打火机。
沈非晚一直站在阳台看着。
林霄砚是自己开车来的，他走到车旁时突然驻足，仰头望向了沈非晚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短短两秒，沈非晚便转身离开。
林霄砚仍站在原地，目光久久停留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拉开车门驱车离去。
沈非晚回到房间，在梳妆台前找皮筋扎头发。
镜子里突然映出陈宥恩的身影，她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林霄砚这个人真是难以琢磨，”
她歪着头，“你说他心机深沉吧，刚才又冲动得很。我手里拍好的视频还没派上用场呢，你就往那一坐点根烟，他魂儿都快没了。他心里应该也是真的喜欢你的吧？”
沈非晚将头发迅速扎起，动作干脆利落，“他这种人的喜欢不是真的喜欢。”
她转身直视陈宥恩，“如果现在把我换做是我哥，把你换做是林霄砚，你有能力帮我家，你会逼我哥和你结婚吗？”
陈宥恩不假思索，“当然不会！我喜欢沈叙白还来不及呢，肯定第一时间帮他解决问题。而我帮了他，他自然就会对我有好感。那我和他就属于是双向奔赴！”
“是啊，”沈非晚笑了下，“这就是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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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洁是头天下午来找的茬儿，沈非晚是傍晚演的苦肉计，而沈非晚的二哥沈星衍，是第二天早上回的家。
林霄砚的办事效率快得令人咂舌。
而且沈星衍前脚刚进门，后脚林霄砚的电话就打来了。
“晚晚，高兴吗？你二哥回来了。”
沈非晚嗯了声，“开心。”
林霄砚低笑，“那晚晚可还记得那天在车上答应我的事？”
答应他的事？可沈非晚压根就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天。
“我好像没答应过你什么吧？”
“看来晚晚的记性不太好。”
“是啊，最近心情都不怎么好。”
“现在不是挺好吗？”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出来吧，晚晚。”
出去？
沈非晚眉心一蹙，立刻走到了窗边。
她拉开窗帘一看，林霄砚果然在外面，正倚在车边，朝她这边看。
见沈非晚出现在窗前，他抬手挥了挥，和沈非晚打招呼。
“来吧，”招手的同时，他的声音也在沈非晚耳边响起，“我想你了晚晚。”
“……我不想你。”
“那也出来吧，”听到这个回答，林霄砚收起了笑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沈非晚挂断电话，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