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冶把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不同于往日的慵懒闲散，不同于往日的漫不经心，她紧紧抿着嘴唇，眼里透着一股子狠辣的劲儿，浑身处处都散发一种不怕死的气息。
他看着她如快刀斩乱麻一般地往身前精准一挥，看着她毫不留情地一次又一次将剑停留在离自己身体仅有三分处的空隙处，看着她像玩命自虐一样步步逼着自己发挥出更大的潜能，星冶的眼里是满满的震撼。
她的每一招，迅速，精确，而又致命。
可这全部都是她自己硬生生逼出来的。
这样练习的成效确实很高，但是一般人，做不到这种视生命如粪土的觉悟。
星冶默默退了出来，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见过绝世舞姬在世人的顶礼膜拜下翩然起舞的样子，很美，很震撼，可记不真切。
可唯独那张月光下汗如雨下的脸庞，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星冶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正巧和施邺打了个照面。
二人相视一笑后，一起走进了寝室。
星冶边脱衣服，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邺哥，你跟柯缘从小就认识啊？”
“是啊，怎么了？”
“突然有点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施邺正在泡茶，闻言后笑了笑：“你跟他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好奇而已，他不是被选上特训营了吗。”
“说起来这件事，”施邺按下开关后，靠着床站在一旁，“我其实也很好奇。”
“你也知道，天分这种东西向来玄乎。可是柯缘，是我唯一见过，并且能够承认他是有天赋的人。”施邺低垂着眼，表情似乎带着些许怀念，“但是现在想起来，我觉得，事情的真相应该不止如此。”
他看向同样汗流浃背的星冶，笑了笑：“你我，应该都更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这世上从来没有天才，是有想成为天才的疯子。”
雪姒拖着疲惫的身子，找到自己提前放好衣物和洁具的小澡盆，再一次悄咪咪地向女浴室进发。
只不过今天着实是有些累了，她也没有太多防备，没看附近有什么人没有，就脱光光下热乎乎的水池子了。
雪姒趴在池子边上，迷迷糊糊地望着窗外清亮的月光，有些昏昏欲睡。
记忆里那一张张脸飞速而过，她来不及抓住记忆，也没有力气再次紧紧回握。
她从来不是那种不努力的人。
她也有为某样东西竭尽全力地努力过。
尽管直到最后她依旧一无所有，她也没有放弃过。
她只是有些累了。
累到来不及再去抓住那些微乎其微的东西。
累到不想再回到曾经那段疲惫的日子里。
她告诉过自己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就算她不想逃避，可她实在是太累了。
慢慢地，也不知从何时起，她迷恋上了梦境。
“谁？！！”一个响亮的女声响起，雪姒扯了扯自己脑袋里那根放松的弦，再一次将那根弦绷紧。
但是突然之间，她内心深处的疲惫迫使她松开了握着弦的双手，她近乎贪恋地卧倒在水池边的大理石上，眼中的水雾似乎升腾起了一个迷蒙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