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呆愣的二女，宋风脑袋更疼了。
“出去！”
“喏！”“是！”二人哪还敢停留，转身便走。
房中重归寂静，宋风颓然在桌前坐下，双眼失神地盯着桌面，仿佛要将它盯穿。
完了，全都完了。
一切算计，所有筹谋，都将亡于自己这稀里糊涂的“私闯后宫，奸淫嫔妃”。
这将成为未来道路上最沉重、最难以洗刷的污点。
可对于昨夜之事，宋风明明半点都不曾记得，揉着额头努力回想，失去的记忆一丝一缕回归脑中。
王宫赴宴，酒中有毒，赵仪凤现身……再往后，便是一片模糊的红色和彻底的虚无。
正苦思冥想之时，沈月已穿戴整齐，缓步向前，纤纤素手搭上宋风肩头：“大将军？”
宋风身躯猛然一震，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肌肉都绷紧了，面色更是阴晴不定。
“我……”话一开口，又不知如何说起，宋风犹豫良久，才是低声道：“我都做了什么？”
沈月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娇羞，吐气如兰，声音带着羞怯：“大将军昨夜醉得厉害，王上便命人将您就近安置歇息。妾身当时正在永寿宫中，您，您便闯了进来，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沈月已是满面通红，羞不可抑，再也说不下去。
“之后？”宋风茫然地转过头与她对视，眼中充满了急于知晓真相的困惑：“之后如何？”
“哎呀！”沈月将小脑袋埋于宋风肩头，轻轻捶打其胸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果然还是最坏的结果！
温香软玉在怀，宋风却感觉不到半分旖旎，只有无尽的麻烦和焦躁。
抬手扶着沈月的肩膀，略显强硬地将她推开，宋风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大将军！”见他竟真的要一走了之，沈月也顾不得再维持娇羞之态，声音陡然拔高：“您是在嫌弃我吗？”
听着身后哀怨中带着控诉的声音，宋风心乱如麻，头都不敢回。
他虽然曾与公孙无忧有过夫妻之名，却受龙吟剑限制，始终守之以礼，何曾经历过这般混乱又难以启齿的场面？
见他始终沉默，沈月不再犹豫，手掌探向刚穿戴整齐的衣物，话语中已带有几分哭腔。
“贱妾虽顶着先王夫人的名头，实则不过是深宫中一个无人问津的摆设罢了！入宫这些年，莫说得蒙圣宠，便是连先王的面，都未曾正经见过一次！”
“大将军若不信，请亲自验看！”说着便欲褪下衣物，以证清白。
“信！”宋风再也无法当缩头乌龟，转回身抓住她的手腕：“我只是……唉，我……”
苍天啊，谁能教教我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宋风第一次想要祈求上天，却得不到任何答复。
沈月可不管这些，见已将其唬住，赶忙扑上前来，紧紧抱住宋风腰身，哽咽道：“今后，妾身便是大将军的人了……”
“等、等一下！”宋风被她抱得浑身不自在，手忙脚乱地想将她从身上“撕”下来，勉力维持着距离：“你听我说，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天后……不，是三天后，定然给你明确交代！”
沈月眼中飞速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但立刻被满满的“欣喜”与“痴情”所覆盖。
她仰起脸，深情款款道：“莫说三天，便是三年、三十年，只要大将军心中有妾身，妾身也等得！”
“很好，就这样！”宋风仿佛终于得到解脱，赶忙将其按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看着他那近乎仓皇的背影消失，沈月脸上所有的柔弱、苦楚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
大事已成！
这群行伍莽夫，拼死拼活打下江山，却让自己这默默无闻的夫人平步青云。
还有闵柔身边那几个自命不凡的小丫头，空有贼心却没贼胆，天大的机缘送到眼前都不敢接，反而将这泼天的富贵，亲手送到了我沈月的手中，真是可笑至极！
想到得意处，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慵懒地抬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扬声道：“来人——”
“是。”门外宫女不敢有丝毫怠慢，列队而入。
且说宋风，逃命似得奔出王宫，只见宫门已有数十名暗刃林立，正与一群宫女对峙。
“主公来了！”眼尖的夜幽第一个发现宋风，立刻快步迎上，紧张地打量着他：“主公，您没事？”
“没事。”宋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目光扫过那群暗刃：“怎么回事？为何集结于此？”
众人赶忙凑近前来，为首的董玥希抱拳施礼：“主公！”
“听闻主公遇险，末将特率领暗刃姐妹前来营救。”
宋风闻言眉毛一挑：“哪个说我遇险？”
董玥希听罢也是一怔，先是看了后者身旁的夜幽一眼，随即低下头去：“可能是情报有误，末将这就撤离。”
“罢了。”宋风摆了摆手：“既然来了，也别闲着，速去传令海杰，让其于严西军营等我，有大事相商。”
“喏！”
董玥希答应一声，转身欲走，又被宋风叫住：“对了，保管好他的凤舞剑！”
“喏！”后者再度应声，率领众人快马离去。
暗刃终于离开，一众宫女也尽皆散去，为首的殷珞拱了拱手：“见过大将军。”
宋风止住步伐，双目冷冷盯着她，声音轻缓：“殷将军，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殷珞保持姿势不变，面色依旧：“回大将军，没有。”
“好，那我来问。”宋风向来不爱拐弯抹角，直言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殷珞听罢眉头一紧，悄悄打量他一眼，心中顿觉不快。
昨夜之事，你这大将军不该问问自己吗？
心中再不满，却也不敢失礼，殷珞咬了咬牙，再度躬身：“下官不知。”
她不满，宋风更不满，紧紧盯着她，声音愈发冰冷：“谁给你的胆子，竟敢阻拦暗刃。”
殷珞如实答道：“下官遵大王口谕，拦下一切闲杂人等。”
“闲杂人等？”宋风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暗刃直属于我！”
“下官明白。”殷珞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挺直腰板，振声答道：“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将军您，也是直属王上之臣！”
“你！哼！”口才向来不是宋风强项，被她这番义正辞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怒哼一声，挥袖而去。
前往军营路上，宋风几次三番向夜幽询问昨夜细节。然而夜幽却像是换了个人，往日的恭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疏离的冰冷，回答仅限于“不知”、“未见”，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一路来到严西军营帅帐，宋风还没下马，便见众多将士围了里外三层。
身为军团长的李如，利刃首领颜幂，暗刃首领董玥希，有胡金彪、王子兴等将齐至，个个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不明就里的宋风昂头高声道：“发生何事？”
“主公。”董玥希赶忙快步上前，递上一把利剑：“凤舞剑已夺下，军师海杰正在帐中，绝无逃脱可能。”
看着递到眼前的剑，听了董玥希这番汇报，宋风先是愕然，随即差点气笑了：“谁让你控制海杰了？我说有要事相商。”
董玥希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再次抱拳，语气带着不确定：“可主公明明下令，要末将保管好他的兵刃。”
“妈的！”宋风一把将凤舞剑夺过，大步向帅帐走去，口中还低声嘟囔道：“我怎么可能防备结拜兄弟，真是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