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我没看到开头，听说前面很惊艳的。”陆舒然有些埋怨地望着顾惊绝，“又不是什么爱情电影，怎么来这招……”
顾惊绝看完电影，微微出神，陆舒然看他分神似乎在想着什么，不由轻笑：“你被电影感动了？我就说肯定很精彩吧。”
电影故事里的主人公，不屈于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出身，只做自己想成为的人。陆舒然知道，主人公和他们，和千千万万的人，都有着共鸣之处。
特别是顾惊绝……
他自幼也被人看作可怕的疯子，恶魔，但却甚至不如主人公还有爱他的父母。
顾惊绝的身旁，无人爱他疼他。
陆舒然想到这里，心头不由自主地涌出酸涩之情，下意识地牵住了顾惊绝的手。
顾惊绝转过脸，对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只有小孩子才会被感动。”顾惊绝不屑地轻嗤一声。
顾先生还真够嘴硬的，明明就有被感动到吧，陆舒然却并未戳穿他。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理解嘛，不过没想到我们这么晚来看，还有那么多小朋友也来，幸好没有那种特别熊的孩子，不然真的太妨碍观影体验了。”
“嗯。”顾惊绝随意地应道。
恰好这时候有一家三口大概也是刚看完电影，与他们擦身而过。
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昏昏欲睡，趴在父亲的肩膀上，嘟着小嘴，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模样可爱极了。
陆舒然抬手戳了戳顾惊绝：“诶，你看，可爱吗？”
顾惊绝看了一眼被抱着的小团子，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可爱。”
“明明就很可爱啊，”陆舒然沉吟了一会儿，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惊绝，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当爸爸吗？”
“你要给我生？”顾惊绝立马回了一句。
“咳咳咳……”陆舒然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是，我就是问问嘛，毕竟你比我大了七岁，我们如果结婚，也算是老夫少妻……你要是等过几年和我分开再想和其他女人结婚生孩子，岂不是老来得子？”
“你说我什么？老？”顾惊绝眯起双眸，没想到自己在30岁还没到的年纪会听到“老”这个字。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陆舒然被顾惊绝锋利的眼神扎穿了，赶忙安抚，“我就是相对而言嘛……顾先生你就算是三十年后也是正当壮年。我就随口一问，想……想知道你，喜不喜欢孩子？”
“不喜欢。”顾惊绝这句话回得也很快。
“真的从来没想过……”
“或者可以说，厌恶？”顾惊绝皱了皱眉，在遇到陆舒然之前，说他讨厌所有人类也不为过，现在也就看她还顺眼一眼，什么小孩儿大人的，他脑子里没有一点概念。
“我们先不说熊孩子，如果是那种，很乖……又很听话的漂亮孩子呢？你会喜欢吗？会想要养他吗？”陆舒然追着问道。
“很讨厌，什么样的小孩儿就很讨厌。”顾惊绝听她问了几个问题，也察觉到不对劲来，他拧起眉头，望着陆舒，“你今天突然问这些干什么？”
“不是啊，就是看到了小朋友，随口聊聊天嘛。”陆舒然抿住了唇。
顾惊绝抬手揉了揉陆舒然的脑袋：“小脑袋瓜里，别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劝你别有什么小心思。如果以后你突然很想要孩子，我同意和你离婚，到时候你再找个男人，生多少个都可以。”
陆舒然不可置信地望着顾惊绝，他怎么这么说……
讨厌小孩子到这种程度吗？还让她和别的男人生？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陆舒然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泛红的眼眶憋回去。
顾惊绝看出陆舒然不高兴了，停下往前走的脚步，握住她的肩膀，弯下腰来，与她四目相视。
“我根本养不好孩子，何必要生呢？养不好就不要生，如果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觉悟，那这人世间的悲剧就会少了很多。”顾惊绝认真地望着陆舒然。
陆舒然当然明白顾惊绝的意思，这个时代，年轻人早就对生儿育女没有那么大的渴望了，大家都明白，生与养分不开，是啊，如果养不好，又何必要生呢。
那……
如果是一不小心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生命呢？
顾惊绝，你能接受他吗？
陆舒然只敢在心中小声问他。
“上车吧。”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位。
陆舒然闷闷地上了车。
都怪她，本来挺开心的一夜，偏生要谈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到家之后，陆舒然尽量让自己脸上露出笑意。
何姨在家里等着他们，给他们做了点养胃的宵夜，两个人吃完了才上楼休息。
陆舒然躺在床上，手搭在小腹处，感觉非常微妙，这两天有了怀孕的认知，她开始会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护着自己的肚子。
虽然还没有确定，但她的号脉至少也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再加上身体的反应。
可是……该怎么办呢？
顾惊绝不会想要这个孩子的，她又不能强迫顾惊绝留下它。
那她呢？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陆舒然知道，母亲一旦怀孕就会被激素影响，对肚子里的孩子产生感情，产生保护欲。
就算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思想，将这个孩子当成一个意外，但也还是舍不得将他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
现在可能还只是个小小的胚胎，她都已经如此了……
陆舒然真是不敢想，如果等月份大了，孩子
算了！别多想了，也许不是怀孕了，是她误诊了呢！
陆舒然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天，她如此希望自己是误诊了。
陆舒然侧身睡着，身体微微蜷曲在床上。
闭上双眼，脑海里全都是顾惊绝的话不断回响着。
——“不喜欢。”
——“很讨厌。”
——“我根本养不好孩子，何必要生呢？养不好就不要生，如果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觉悟，那这人世间的悲剧就会少了很多。”
她无从责怪顾惊绝，如果不是肚子里可能有个孩子，她甚至还会非常赞同顾惊绝的话。
可……如果孩子已经到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