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她说的这一番话太过于理直气壮，苏墨羽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淑妃面上的表情，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什么蛛丝马迹一样。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淑妃面上依旧是一片坦然，甚至就连眼底的嘲弄都栩栩如生。
他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如何选择，只知道背后像是有一张大网密密麻麻的将他罩了起来。
淑妃看着他这副样子，反倒是觉得舒畅了很多。
像是一时兴起，她开始用手指轻轻地描绘他的面容。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并非是想那般对你，毕竟千错万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你父皇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提醒我你不是我的儿子，也不是我最终的倚仗，久而久之，我便也与你离了心。”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高热不退，那个时候是我亲自用我的血入药，这才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是你还知道，当时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只因为你父皇训斥了我一句，不该让你大雪天的在外面玩，所以你便直接怨恨上了我，甚至不顾我鲜血淋漓的胳膊，直接把我推倒在地，还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般恶毒的母妃。”
淑妃眯着眼睛，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只觉得心酸无比。
她刚刚生产不多久，就被人算计换了孩子。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圣人确实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以后能够有所仰仗。
可是渐渐的，她也发觉到不对劲了。
她不过就是一个农女，只不过是一个最卑贱的底层人物，哪里能够反驳得了高高在上的人。
可是她也当真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所以即便是心中不满，可是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一个孩子。
可是这些人是怎么对她的呢？
一遍一遍的把她的好踩在脚底，一遍一遍的从中挑拨。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愿意细心的教导，觉得孩子都是本性善良的，只要好好的教，终归会有一天会走上正途的。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误想法。
苏墨羽骨子里面到底生长着那个人的血，所以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便是同一种人，都是自私的，有野心的。
她不过就是一个毫无身份的卑贱农女，如今就算是坐上了高位，却也依旧不值得任何人尊敬。
所以之后的时候她便也死心了，再也不想着如何能够和这人打好关系。
连带着也在心里面告诫自己，既然他没有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来看待，那日后两个人若是当真反目成仇，她不付出这么多的感情，日后自然也不用为之神伤。
想着那些陈年往事，淑妃面上的表情易在变化，可是到最后却也化成了淡然。
苏墨羽寻着她说的这些事情，也精准无误地找到了那些已经被尘封遗忘的旧事。
可是当那些回忆一帧帧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的时候，他拿着剑的手却开始微微的抖了起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父皇明明是最爱我的，当初就是因为你没有看顾好我，所以才导致我感染了风寒……”
“即便当真是这样，苏墨羽，你如今你见长大成人了，难道当真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吗？如果你日后做了父亲，你会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跟他说，都是因为你母亲不好，所以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你会吗？”
苏墨羽瞬间就哑然了。
他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正如同淑妃所说的那样，他确实也已经有自己的思想了。
即便是知道，这样做有可能会利于自己的利益，可是基于根本思想来说，这样其实也是不对的。
“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说我父亲是不爱我的，他只不过，只不过……”
“他只不过是从来都把你当成一个工具而已，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所以他对你只有利用，没有真心。”
淑妃又猝不及防地扔下一颗炸弹。
这一次，苏墨羽再也没有办法维持面上的冷静，猛然瞪大了眼睛，声音尖锐的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这不可能！你这个毒妇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就说压根不能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刚才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要跟我重温旧情，如今看来，你压根就是在为挑拨我和父皇之间的关系做铺垫！你这个女人当真是太过于恶毒！”
他一口一个毒妇，一口一个恶毒，压根就没有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尊敬。
然而淑妃却也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倒是顺势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事情所有的真相，可是却依旧选择自己把自己蒙在鼓里，苏墨羽，你可真可怜呀，我要是你的话，估计早就已经活不下去喽！”
她轻轻的用手刮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做出羞羞羞的嘲讽。
苏墨羽额角青筋直跳，却也不敢当真杀了她。
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她威胁。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就算是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是野种的事实，你以为你父皇当初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你给换掉了，那是因为你母亲在怀你的时候，和别的男人赤身裸体的滚到了一起，所以你父皇便认定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淑妃一颗又一颗的往外丢着炸弹，嘴角的嘲讽却越发的明显。
“不过也真是可笑的很，当年那一出戏码明明就是他自编自导，他心里面也明明清楚的很，那个男人原本就是无根的，定然不会对你母后做什么，可是他还是坚定的觉得你不是他的儿子，啧啧啧，当真是可怜呀！你不过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而已！”
“闭嘴！”
苏墨羽再也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发疯一样的抬手想要把人推到一边。
可是他忘记了手中还有剑，手中的利剑顿时直接插进了淑妃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