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
柳馥妗一愣，脑子飞速运转了起来。
祝老将军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伸手摸着自己的胡须，乐呵呵的笑着。
“你不必这么紧张，你外公我打了这么多年仗，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当年我也算是留了一些后手，如今在荆州，也有我祝家军在守护。”
“今日你若是说，实在不想嫁给裴璟那小子，那我今天晚上就可以进宫，去求圣人收回成命，大不了我就把我这一身的盔甲还给他，带着你们娘俩远走高飞，他总不至于赶尽杀绝了去！”
祝老将军义薄云天，声音铿锵有力，脊背也是挺的笔直。
柳馥妗突然间就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湿的，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要挣脱束缚，夺眶而出。
只是她到底忍住了，吸了吸鼻子说道。
“祝家军的战士大多都是跟着外公一块儿打江山的，如此舍弃他们，外公会不会觉得难过？”
“难过是肯定的，可是就算是跟着我，我也只是会带着他们打仗，就算是不跟着我，他们也会遇到自己的伯乐，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所以也没有必要太过于伤怀。”
“另外，我如今握着兵权不撒手，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毕竟，这次围猎场一战，算是打响了夺嫡战争的第一枪，圣人的那几个皇子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你就是已经和裴璟有了婚约，还有人打你的注意呢，更别说他们会如何在朝堂上针对我呢，所以说啊，这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
祝老将军哈哈大笑，笑容中却还是带着些许沧桑。
柳馥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鼓鼓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好半晌，她才把心头的情绪压下，哑着嗓子说道。
“外公，我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想不想嫁给他，外公就让我再任性一回，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的自己想清楚吧。”
祝老将军看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明明还没有完全长大，怎得就如此操心家里？你啊，比你娘让我省心多了。”
这话不知道是褒是贬。
柳馥妗忍不住笑了笑，但还是没有收回自己的想法。
无奈，祝老将军只能挥了挥手，直接把人给赶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柳馥妗直接挥退所有的下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如今已经是五月的天了，即便是在夜间，也不见得有多冷。
柳馥妗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衣摆在微风中飘忽不定，像极了话本上的仙子。
冷不丁的，一道身影就出现在她身后，带着些许不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好你个柳馥妗，刚刚逃脱，就忘记了我这个小可爱了吗？”
娇俏的声音传入耳膜，柳馥妗有些惊讶的转头，就看见一道蝴蝶一样的身影直指朝她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接住，肩膀上就被人轻轻的锤了几下。
“柳馥妗，你真是太不讲义气了，明明说好了，回来之后一定要给我报个平安，可是你倒好，竟是直接把我丢到一边了，就连我给你写得帖子也不回，怎么，你这是不打算继续和我当朋友了吗？”
安雪莹鼓着腮帮子，连珠炮一样的说出这一番话。
气势虽然很足，可是她的眼眶却带着微红。
不仅如此，她那双向来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忐忑，像是生怕柳馥妗说出一个是字。
柳馥妗深深看了她许久，久到安雪莹故意装出来的胡搅蛮缠都快有些装不下去了，她这才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会呢？你之前的时候不是说过，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嘛，既然是好朋友，我又怎么会抛弃你呢？”
她伸手，把安雪莹脸上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
安雪莹一愣，随后整个人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都重新变得欢呼雀跃。
一把抱住柳馥妗，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蹭了蹭。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既然你这么诚心实意的跟我道歉，那我就原谅你这几天没有跟我联系好了。”
她自顾自的哄好了自己，甚至不需要柳馥妗多费口舌。
柳馥妗看着她这么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嘴角轻抿，颇有些心疼。
但她到底还是压了下去，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裴璟，想了想，还是直接把那枚玉珏那了出来。
“雪莹，这东西是外公交给我的，原本想着之后见了你的时候再给你，不过既然你今天过来了，那我就不用刻意去寻你了。”
她声音淡淡，语调平平，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可是安雪莹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僵硬的看着柳馥妗手中的玉珏，看看她，又看看裴璟，吞吞吐吐道。
“妗妗啊，我是觉得，我一个女孩子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但是你不一样，你到底是将门之后，拿着这东西比我合适多了，要不然，这玉珏还是放下你这里好了。”
她磕磕绊绊的说着话，眼神也有些闪躲。
柳馥妗心中一沉，眼神也多了几分凌厉。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东西是裴璟准备给我的聘礼，你就这么大度，连自己父母拼死给你留下来的东西，都愿意拱手让人？”
她的语气多了一丝不明不白的情绪，莫名的就让人觉得有些心慌慌。
安雪莹很少见到她这么生气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妗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玉珏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合适，至于聘礼什么的，这事我虽然也知情，可是我不是……”
她越说越乱，到最后连自己都被绕进去了。
无奈，她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裴璟，带着哭腔催促。
“裴璟，你别光在这里看戏啊，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赶紧跟妗妗解释一下，我们两个不是这个意思……”
她都快哭了。
可是裴璟却一脸如遭雷击，嘴唇都变得发白，甚至约莫是因为惶恐而微微颤抖。
“你，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