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希望
司沐颜穿着宽大的囚服，蓬头垢面十分狼狈，小妹一见就泪眼汪汪，捂着嘴不敢出声，怕外头的衙役听到。
司行知则上下打量司沐颜，问道：“大姐儿这些时日辛苦了。”
“谈不上辛苦。”司沐颜说，“小妹在凤凰县给足了打点，这里又有罗大人的照拂，我没有吃什么苦。”
司行知松了口气，下大狱的犯人，在那些狱卒面前就不是人了，一个犯了死罪的女人，是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的。也得亏打点妥当，不然他的颜儿，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虽说人都要死了，他哪里还在乎女儿的贞洁？可他也不希望女儿临死之前还要遭受折磨。
司沐颜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来岭南城，简短交代：“我见过知县大人一面，大概是将死之人，他倒是与我说了些实话。说是当年大哥帮助他良多，可惜生不逢时，要害死大哥的，并非他们，而是上头的人容不下司家，他欣赏大哥的才华，却也无能为力。”
小妹眼中露出愤恨之色：“若不是上面的人，以大哥的聪明才智，绝不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可是且不说大哥死的时候，她只有十二岁，就是早就想到了，她又能如何呢？上面那些人，离得她多遥远啊，最近的一次便是封子珩，可封子珩的态度，还不足以说明上面的态度吗？
司沐颜继续说：“至于要对付我的，是金家。”
金家！
小妹对金家记忆犹新，最开始就差点害得他们食铺开不下去了，还设计陷害差点让朱三婶遭了大罪。可是一年多没有动静，她还以为金家投鼠忌器，不敢再动作呢。
司沐颜说：“金家汲汲营营，之前就与岭南城几个官员勾结，上头的官员就没有没受过他贿赂的。而如今他这么明目张胆，是因……他亲妹妹做了知府大人的四姨太，且十分得宠。”
二妹惊讶道：“可是只是个姨太太，就能只手遮天了不成？”
司沐颜说：“枕边风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再说了，司家的情况，那位知府大人不可能不清楚。知道上头不待见我们，除去了我还能哄得宠妾开心，何乐不为呢？爹，二妹小妹，莫要再想这些了，强权之下做什么都没有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小弟和小霞儿想一想啊。”
司行知哽咽不已：“大姐儿，是爹无用，护不住你……”
司沐颜摇头说：“爹，莫要再说这些话了，我们司家只是普通人家。我也看清楚了，只要我们安安分分的，就不会再有别的事端。请你们回去，好好生活。”
能探监的时辰并不长，三个人依依不舍地离去，临走前小妹又给狱卒塞了些银钱，希望他们能稍微照顾照顾大姐。
等出去之后，罗通判已经安排人，要送三人离开岭南城：“这里不宜久留，要是真的被人知道你们私自离开凤凰县，还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快回去吧。”
但司行知木讷的摇头：“罗大人，不论如何，我都要看着我女儿离去再走。你莫要管我们了，请就当没有见过我们，免得受到牵连。”
罗通判实在无语，根本没法劝动面前三人，只能作罢的摆摆手，与他们分开了。
但傍晚时分，罗通判府邸的门被敲响了，说是司家三姑娘寻他。
罗夫人有些紧张，拉住罗通判的袖子说：“老爷，我知道你从前与司靖宇的关系好，可毕竟现在人没了，司家又出了事，要是被人知道你还与他们家来往这么密切，怕是咱们……”
罗通判说：“故人之妹求见，我不能见都不见就将人赶走。你放心，能替他们做的，我已经都做了，剩下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只好生安慰她将她送走便是。”
他匆匆见到小妹，却见小妹不是昨日与今日白天模样，竟涂脂抹粉，打扮得十分美丽。
罗通判愣了愣，耳尖微红，不敢直视她，垂眸拱手说：“三姑娘，我年岁与你并不相当，且已有妻室……我与你长兄交好不假，可能做的，实在是都已经为司家做过了，你姐姐的事情，我实在没有办法。”
小妹展眉微笑：“罗大人，我敢这样来见你，就是笃定你是正人君子，不会对我做什么。”
罗通判诧异抬头，见她目光不似作伪，明显并没有要勾引他的意思，不由得好奇问：“那三姑娘这是……”
小妹说：“知府大人的四姨太，是金家家主的亲妹妹，而且听闻知府大人的夫人从小女儿溺水而亡之后，就专心礼佛不问世事，府内如今都是这位四姨太做主，是吗？”
罗通判迟疑问：“难道三姑娘是想让我将你引荐给知府？可是三姑娘，知府大人如今五十有三，比你父亲还要年长。而你才十七，正是花样年华，如何能给一个都要能给你当祖父的人做妾呢？更何况……”
更何况司沐颜还有八日就要行刑了，现在将小妹献给知府，便是成功了，小妹未必斗得过四姨太，未必救得了她姐姐。
这句话罗通判没有说出来，又说：“我知道三姑娘救姐姐心切，但你要知道，知府大人坐到如今的位置，绝不是个荒淫之人。他爱美人不假，可四姨太能得到他的信任，绝不仅仅是靠年轻与美色，她是金家出来的，经商能力十足，而且对后宅的把控也非常厉害。更何况，金家给知府大人的好处，远不是司家能达到的地步啊。”
“大人所言，我都知道，要是我进知府大人的后院，只会凶多吉少，论实力司家比不过金家，论能力我也不一定是那金家女的对手，所以，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小妹抬起头，眼神坚定：“整个岭南城，能与知府大人抗衡的只有一任，那就是巡抚毕大人了。”
罗通判眼神微缩：“你知道毕大人？”
“是，想要翻案救下我姐姐，唯一的希望，就是毕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