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们。”
时知瑜回头指向一旁刚才边的男人拍摄的一些尸体残骸。
他们静静的躺在那里，尽管已经被垃圾和雨水冲刷掉刺眼的血迹，但仍然叫人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你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拍下这些照片的，或许只是觉得猎奇，觉得能够追上热点，发笔小财？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生前跟你一样有血有肉，有亲人有朋友。试想一下，如果此时躺在那里的是你自己又或者是你的亲人朋友，你还能做到如此冷漠的拍一下这些照片随意散布出去发布谣言吗？”
时知瑜说到最后，声音里甚至都微微带上了几分哭腔和颤抖。
那男人低下了头去，不敢再说话，时知瑜深吸了一口气，也懒得再跟这种废物辩论。
“你相机的内存卡我会拿走，对你造成的一切损失我都会照价赔偿。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像你这种恶心的人根本不配做记者，就连待在小媒体也不配！”
说完这话，时知瑜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
宋川看了一眼，正在两边控制着那男人的警察，沉声说道：“听到了吗？相机没收，把人带回去。”
男人被两名警察压着就走，一边走还一边不满的嘀咕着：“堂堂一个刑警队长居然这么听一个小姑娘的话，你们警察局也是完了，就这样的人能破案？”
旁边的一个警察压着男人胳膊的手顿时用力，疼的男人嘴里又发出一声呼喊。
“破案的事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
……
时知瑜一直到走出垃圾场，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觉得胸口那股被压着的感觉缓和了些许。
身后想起熟悉的脚步声，时知瑜没有回头就知道来人是宋川。
他微微抬起头，努力压下眼角泛起的湿意，张口问道：“这些人怎么这样啊……”
身侧传来男人的轻笑声，时知瑜立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样子两颊微突，活像一只可爱的小河豚，让宋川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得更大了些。
劳累了整整一天一夜，再加上这个案子的种种疑点一直压在心里，宋川几乎不曾露出过其他表情，此刻配合着他脸上那狼狈的样子，这笑容看起来居然还显得有几分心酸。
“习惯就好了。这世上总有这些冷漠的人，有些时候刀子不捅在他们身上，他们自己是永远不会觉得痛的。”
“但我就是不能理解……那么多人对动物的生命漠视也就算了，可他们对同胞的性命怎么都能如此轻视呢？”
时知瑜说着说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下来，但他还是偏过了头去，不愿意让身旁的宋川看到。
时知瑜在宋川面前哭过太多次了，他不想让宋川觉得自己是个软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女人。相反，他一直在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想让自己成为能够并肩站在宋川身边跟他一起战斗的同事。
宋川也不知是真不知道他哭了还是在假装没看到，只是轻轻拍了拍时知瑜的肩膀。
“放心吧，就算他不会从心里认为自己是错的，也会受到该有的惩罚，这些人迟早会报应的。”
时知瑜点了点头，他一直相信因果循环，也相信这种冷漠的人终究有一天会被别人的冷漠刺痛。
“对了，失踪人口排查的怎么样了？有查到受害者的身份吗？”
宋川眉头微蹙，神情开始变得严肃。
他压低了嗓音，对时知瑜说道：“目前反映那边传回信息显示受害者至少有五名，全部都是女性。”
时知瑜的眼睛微微瞪大，他没有想到数量居然会有这么多。
“那——”
似乎是知道时知瑜想问些什么，在他欲言又止的时候，宋川就微微摇了摇头。
“法医鉴定显示这些死者在生前都不曾遭受过性侵，不过……我们排查了近期城内的失踪人口登记，符合年龄的年轻女性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职业不明的人，也就是说……”
后面的话宋川并没有说下去，似乎是在斟酌着用怎样的说辞能让时知瑜接受，但时知瑜却已经点了点头，十分自然的将话头接了过来，继续分析道：“也就是说这些失踪的女人生前从事的有可能是某些见不得光的工作，或者是无业状态？”
“对。其中大多都是外地人口失踪之后案件转回其他户籍所在地，所以起初并没有引起注意，有了这次分尸的线索之后，我们进行整合排查，渐渐发现，近一年内失踪的女性中有至少一半以上都曾从事性交易服务者。只不过目前这几具尸体的头都没有被找到，应该是被凶手有意隐藏起来，想隐瞒身份。”
“那法医那边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时知瑜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些尸体经过破坏比较严重，法医那边也无能为力，但在其中两具尸体上，法医都检测出了某些痕迹，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生前从事的正是那种工作。”
时知瑜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些被发现的无头尸体很有可能全部都是性交易从业者。
“那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查？”
“先摸查失踪人口生前工作的地点与这类灰色纸业有交集的地方，然后再排查出这些受害者身上的共同特征，尽量……找到他们。”
时知瑜指导宋川所说的这个找到是什么？我国人自古以来比较讲究死后也要留个全尸，像这种不仅被大卸八块，甚至还没了头颅的尸体。在某些人的理解当中，身后也是得不到安息的。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还有你要注意休息，按时吃饭，至少在有空的时候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一下，说不定更有利于侦破案情。”
时知瑜知道自己的劝说也是徒劳。果真，话音刚刚落下，宋川几乎都没有经过大脑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好。你昨晚辛苦了，那我先派车送你回去，之后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我会再联系你，这几天你也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网上的消息不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