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听着徐军的话，她委屈地点了点头。
她借着徐军的力，终于扑到他怀里。
微风徐徐，拂过绿茵的草坪，带起青草独有的味道。
赵晨自觉去了远一点的地方，坐着欣赏目之所及的美景。
二十二的手穿过徐军的腰间，本该结实的肌肉，如今那骨头硌得她手疼，心更疼。
二十二在他怀里嘟囔了一句：“我腿有些麻。”
徐军松开她，然后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看着二十二傻笑起来。
二十二把头靠在徐军的肩头，“你还笑！你欺负我那么久，亏得我大量，不与你计较。”
这世上，再厉害的人，在感情的世界里，依旧是想要糖吃的小孩子。
徐军侧身，伸手轻轻抚摸着二十二的秀发，然后是她的额头，眉，鼻，嘴，耳。
似乎她的每一处，他都相思入骨。
良久，他们两人又依靠在一起。
徐军动了动自己的肩，让二十二的头颠簸了几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您就原谅小的，好不啦！嗯？”
二十二嘴角勾起，直到完全笑出来。
“原谅你啦！”
徐军跟着笑起来，可内心却撕扯地疼。
“那我晚上要回家，跟你回去。”
二十二把头回正，然后动了一下屁股，趴在徐军腿上仰头望着他，她不是等他答复，而是她想多看看他。
“好！”
徐军双手撑在草坪上，后背向后拉了拉，头成四十五度，半斜着与二十二对视。
二十二朝着赵晨喊道：“赵晨，你去把我们东西拿过来，记得退剩下的钱啊！”
赵晨应了一声，像只兔子一蹦一跳朝着草坪下面跑去。
赵晨背着包回来时，就看见徐军脱了鞋子坐在草坪上。
他左腿弯曲，右腿伸直。
他双手自然垂立在两侧，目光却是紧紧追随着二十二的。
二十二打着赤脚，展开双臂，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在徐军面前来回奔跑。
赵晨在他们旁边坐下来。
他很久没看到夫人这么笑了，就像是一个吃了糖的小女孩，无忧无虑，开怀大笑。
先生身姿挺拔却孱弱，风若大些，他怕是要被风带走了。
先生的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哀伤，那是对夫人的不舍以及眷恋。
徐军朝着赵晨招了招手。
“先生？”
“赵晨，你先回房间，左边第二间是你的。从这里下去，两公里外有个超市，你去买些菜回来。”
赵晨接过钥匙，“好。”
二十二见赵晨离开，慢慢放慢脚步走过来。
二十二指着他们头顶问道：“五二一，那瀑布是山上的雪化了吗？”
徐军顺着二十二的手指抬头望去。
瀑布从雪山飞流下来，水雾浓密，洒在周遭的房屋以及草坪石桥上。
雪化了会变成水，五二一走了，那么会变成什么？
会是那瀑布吗？会是山里的一阵风吗？会是草坪那一丛绿茵吗？
二十二那满脸的笑容，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第一眼见他，明明不过半年多的时间，那个人狠心在她生日的那天留下她一个人。
他更瘦了，更憔悴了。
她的五二一如同纸片人，看着那般脆弱无力。
她抬手拭泪，半跪在徐军的面前，仰视着她的爱人。
徐军低头看着她，那脸被泪水湿透了。她还是哭了啊！
他该做些什么？
徐军慢慢凑近二十二，还是触碰到了那冰凉柔软的唇。
他已经很久没触碰她了，一年零一个月十二天。他清楚记得。
他舍不得放开，又不得不放手。
他抬手替她擦干眼泪，“来！”
他张开双手，二十二坐在他怀前。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问，也有很多话要说。接下来，我来说……”
天光云影共徘徊，整个瀑布小镇都安静了下来，夜风带着湿气与寒气。
二十二听着徐军讲着这半年他是如何一个人面对那些冰冷的机器，又是如何一个人面对黑夜，她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她知道，她应该发疯的；可是，听完后，她如同湖泊一样平静。
二十二弯腰，右手带着邀请的姿势，“五二一，我们去看看山川湖海吧！”
徐军把手放在二十二手心，眼底都是星光。
二十二与徐军回到屋里，赵晨就赶紧把饭菜摆好在桌上。
见他们进屋，去了厨房又把汤端了出来。
这是徐军第一次感觉屋内有了热气和人气。
吃过晚饭，二十二同徐军进了他的卧室。
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那些医疗器械和书本，再没有其他。
二十二看着灰色床单，转过脸，让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从她带过来的包里取出了一块彩色四方毯子。
二十二把被单挪了一下，徐军说道：“我拿了新的洗漱用品给你。”
二十二回头，快步走过去接在手中，“那你等我，我很快就洗好了。”
二十二洗漱出来，徐军已经躺在床铺上了，“这边晚上有些冷，快过来。”
二十二没有犹豫，钻进被窝，躺在徐军旁边。
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只是这一切的基础上多了更多复杂的药味。
两人相拥而眠。
次日，农历五月二十一日。
二十二醒得很早。她主厨，赵晨打帮手。
徐军起床见旁边空空的，身体不听使唤，赤脚下地跑下楼，见厨房二十二忙碌的身影，心里才算安定。
赵晨端着清炒的胡萝卜出来，“先生，您起来了！”
二十二听着声音，手里还拿着木铲子，出来一看就发现徐军光脚，便拿着铲子指着徐军道：“你！乖乖回去把拖鞋穿好，然后洗脸刷牙下楼吃早饭了。”
徐军看了看自己，回了一句，“哦。”
吃饭的时候，二十二使劲给徐军夹菜。
“这个胡萝卜多吃，我没放什么调料，就放了少许油和盐，吃了对眼睛好。”
“这个鸡蛋，我蒸的清淡，营养好，多少必须吃点……”
二十二最后端出一碗面，“这个面，今日必须吃。”
徐军看着面，点了点头。“好。”
徐军乖乖吃着面，二十二笑着看他吃第一口的时候说道：“五二一，生日快乐！二十六岁的你。岁岁年年，花前月下，我永远都陪着你！”
徐军低头把一碗面吃完了，他今早吃得有些多。但是她做的，他每一口都是细嚼慢咽。
赵晨看着二十二，一夜之间。她变得像老妈子了，啰嗦又唠叨。
徐军乖乖吃着二十二夹的菜，“吃完早饭，想去哪里？”
二十二吞下嘴里的饭菜，才开口，“那就带我好好逛逛瀑布小镇吧！”
“对了。赵晨，你今日随着我们一起走走，明日你就赶第一班车回去。然后工作上的事，辛苦你替我去跑一下。”
瀑布小镇不大，大半天的时间，他们就逛完了。
黑夜，二十二与徐军坐在阳台。
二十二替徐军用花椒木做了一个水杯。
“生日礼物！”
徐军接过去看了又看，把二十二拉到腿上坐着。
“没想到我的二十二有这么多本领，还是个木匠啊！”
“那你喜欢不喜欢，这花椒木是我回龙头村砍了一棵老树得来的。”
“爸爸和妈妈身体好吗？”
二十二直视着徐军的眼睛说道，“他们很好，就是挂念你。等我们出去玩够了，就陪我一起回去看看他们。”
徐军没有回答。
农历五月二十二日，赵晨前脚回凤都。
二十二和徐军后脚就离开了瀑布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