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冷凝如冰，雨刷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水痕。
谢雨眠浑身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伤口混着雨水刺痛难忍。
看着谢雨眠那颇为狼狈的模样，顾胤深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我帮你把暖风打开……”
“顾胤深，你现在别跟我假惺惺！”
听到顾胤深一开口，谢雨眠陡然怒呛，“现在孩子既然没事，你就没必要学着若兰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假惺惺？”
顾胤深猛地踩下刹车，越野车在雨幕里甩出半圈水花，“谢雨眠，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来救你？要不是萌萌 ——”
“对，你心里只有萌萌。”
谢雨眠冷笑，“可你知不知道，若兰为什么敢这么对我？还不是因为你给她的底气！”
“她知道就算天塌了，你顾胤深也会给她兜底。”
顾胤深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后视镜里映出谢雨眠染血的脸，忽然想起仓库里她攥着燃烧麻布的疯癫模样。
“所以呢？”
他忽然笑了，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冷意，“你以为我今天来救你，是为了给若兰擦屁股？”
“没错，若兰是我的人，我就是觉得她比你强，怎么样？”
“你被绑架也好，被虐待也罢，在我眼里都只是麻烦……”
“但归根结底一点，萌萌不能有事，她是顾家的血脉。”
“顾家的血脉？”
谢雨眠猛地转头，额角撞在车窗上发出闷响，“顾胤深，你摸着良心说，萌萌住院这三个月，你去看过几次？”
“每次都是我在医院守着她，给她讲故事，喂她吃饭！你呢？”
“不是在陪若兰逛街，就是开会，你说她是你的孩子，你管过吗？！”
越野车猛地拐进别墅区，路灯在雨帘中晕开昏黄的光斑。
顾胤深踩下油门，轮胎碾过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我承认，我对萌萌关心不够，但这不代表我会容忍任何人拿她当筹码。”
顾胤深嗤笑一声，“若兰这次越界了，我会处理她，但你 ——”
“处理？怎么处理？禁足三个月？还是送几个包包当补偿？”
谢雨眠的声音里满是讥讽，“到时候若兰再服软在你耳根说几句，这些破事儿就会被你忘得像过眼云烟！”
顾胤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够了！”
他猛地刹车，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我就知道我跟你聊不来，反正现在孩子没事了，你今天吃了亏我也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顾胤深，你从来都只在乎你自己。”
谢雨眠解下安全带，伤口在动作间扯得生疼，“你以为只要给萌萌最好的物质条件，就是合格的父亲？”
“可她需要的是陪伴，是安全感！”
“结果现在这一切都要我一个外人，一个萌萌口中的阿姨来管……”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脸做的这个父亲！”
“你闭嘴！”
顾胤深突然低吼，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声在雨夜中突兀地响起，“你以为我想这样？我每天在外面拼了命地赚钱，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让萌萌以后不用像我一样，为了一块面包跟人争得头破血流！”
“可笑。”
谢雨眠推开车门，雨水瞬间灌进车内，“你就拿着自己的这套说辞，去安慰自己把！”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胤深心上。
谢雨眠没再看他，跌跌撞撞地往别墅门口跑。
“谢雨眠！”
顾胤深猛地推开车门，冲进雨里抓住她的胳膊，“你先去换身衣服，你这样会吓到萌萌！”
“放开我！”
谢雨眠挣扎着，却因体力不支险些摔倒，“我要见萌萌，现在就要见！”
“好好好，我带你去。”
顾胤深叹了口气，半扶半抱地将她往别墅里带，“但你先答应我，见到萌萌后别太激动，她刚回来，情绪还不稳定。”
谢雨眠没说话，只是咬着牙点点头。
别墅里暖黄的灯光映出她苍白的脸，顾胤深这才发现她额角有道长长的伤口，血迹已经和头发黏在一起。
他喉结滚动，想开口让保姆去拿医药箱，却又怕触怒她。
“阿姨！”
萌萌的声音从楼梯上响起，小女孩穿着粉色的睡裙，跌跌撞撞地跑下来。
谢雨眠眼眶瞬间通红，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小人儿，却因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阿姨，你怎么受伤了？”
萌萌伸手摸着她脸上的血痂，眼里泛起泪光，“是不是坏人打的？我听家里的叔叔说，是坏人把你带走了，顾叔叔已经派人去抓坏人了！”
谢雨眠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顾胤深，他头发还滴着水，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
她忽然想起刚才在车上的争吵，想起他说 “若兰是我的人” 时的冰冷语气，心中的怒意又涌了上来。
“萌萌，以后阿姨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把我们分开。”
她轻声说，视线却没离开顾胤深，“就算有人想阻止，我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顾胤深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既憋闷又疼痛。
他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转头看见若兰正扶着扶手，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
“胤深，你回来了……”
若兰的声音里带着试探，“雨眠姐她没事吧？我…… 我听说她被绑架了，担心得要命……”
“担心？”
谢雨眠冷笑，怀里的萌萌感觉到气氛不对，往她怀里缩了缩，“若兰，你装得不累吗？”
“顾胤深既然说你是他的人，那你做的事，他自然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说话间，谢雨眠讥诮的瞥了一眼顾胤深，随后这才重新回头。
“摊上这么一个男的，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雨眠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若兰眼眶通红，看向顾胤深，“胤深，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让人绑架雨眠姐，我只是……只是让人送她离开这座城市，我怕她会把萌萌带走……”
“够了！”
顾胤深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带着不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萌萌刚回来，需要休息。”
“若兰，你先回房间去，我稍后再跟你谈。”
若兰咬着唇，眼中满是委屈，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