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他对着小刘欠了欠身，客气道：“我们找邹婆婆。”
齐若军听到这话，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疑惑，不解地问：“找我妈？”
不得不说，齐若军虽然又老又胖，身材臃肿，但是音色很不错。
只是说话节奏拖沓，尾音拉得老长，听起来含糊不清。
他直勾勾地盯着赵天岳，眼珠子半天也不动一下，看着有些呆滞。
齐若军盯着赵天岳，齐远航则在旁盯着他，心里止不住地嫌弃。
这家伙又胖又蠢，脑袋好像不太灵光，怪不得做生意总是赔钱。
和齐若梅轻灵秀美完全是两个极端。
当年齐母竟然想牺牲齐若梅的前途来扶持这个废物，真是瞎了眼！
就算给他铺好了金光大道，他也只会摔个狗吃屎。
他这边嫌弃地打量齐若军，赵天岳已经在回答齐若军的问题了。
只是说法和之前的又不相同。
“是这样的，我妈前两天在邹婆婆这里买菜，少付了一块钱。今天我正好路过这边，我妈就让我顺路把钱补上。”
小刘听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道：“就一块钱？又不是一百块，至于这么麻烦吗？不用补了，你们走吧。”
小刘话音刚落，齐母就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怎么不用补？一块钱也是钱啊！能买两个馒头呢！钱呢？在哪儿？给我吧。”
齐远航扭头看向赵天岳，想知道他接下来怎么做。
齐远航的身上可是一分现金也没有，这个任务他帮不上忙。
赵天岳不慌不忙地从黑色的斜挎包里掏出一把零钱。
除了几张十块一块的纸币，也夹杂着几个一块的钢镚。
他翻了翻，从中挑出一枚一块钱的硬币，递给齐母：“喏。”
齐母浑浊的眼睛一亮，一把抓过那枚硬币。
她的手指尖得跟鸡爪一样，指关节粗大变形，皮肤干燥，上面布满了老年斑。
瘦得更是厉害，都快成人干了。
个子又矮，这么一小把，要是风大点，说不定真会把她吹跑。
对比站在一旁，全身都是肥肉的儿子媳妇儿，很难不让人怀疑，她身上的肉，都被他们给吸走了。
头发也全白了，烫了碎卷卷，像个鸡窝，乱糟糟地蓬在头顶。
一张脸就跟核桃壳似的，沟壑纵横，布满了皱纹。
齐母紧紧攥着那一块钱，嘴里嘟囔着：“一块钱也是钱啊，现在什么都贵……”
眼神却还黏在赵天岳手上的那把零钱上，恨不得赵天岳能把手里的钱都给他。
可惜赵天岳一点没明白她的心思，把剩下的零钱一咕噜塞回包里，拉上拉链。
齐母的目光恋恋不舍地追随着他的动作，直到拉链合拢，才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块钱揣进口袋里。
齐远航看着齐母白发苍苍的头顶，再看看旁边还在争吵的齐若军两口，对他们一家的怨恨，忽然就淡了。
他不想在这里多待，牵着小磊的手，对赵天岳说：“走吧。”
说完，转身离开。
赵天岳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不耐烦和齐母废话，跟在他们身后也走了。
虽然他们上门送的钱不多，齐母还是挺高兴，追在后面叫道：“小伙子，回去跟你妈说，让她再来买菜啊。”
赵天岳没有回答，加快脚步，和齐远航并肩而行。
刚走出几步，身后齐母又骂开了。
“丑婆娘！你是多有钱！老娘天天在菜市，争得口水都干了，就争个一毛两毛！一块钱你都看不上！你摸摸你身上，摸得出几个一块钱？”
小刘哪肯被她骂，叉着腰，扯着嗓子反驳。
“你有这一块钱怎么了？就发财了？就是再给你一百块一千块，你还是那副穷酸样！”
“我……”齐母被她噎了一下，一时语塞，随即又骂道：“你个不要脸的……”
“你才不要脸！”
小刘打断她的话，继续和她对骂。
两人的战场从单元里搬到单元外，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
齐远航牵着小磊的手，加快了脚步，不想再听他们争吵。
这时，两个中年妇女从他们前面走过，两人边走边低声议论。
“这家人真是不像话，天天吵，听得我脑壳疼。”
“可不是嘛，两口子都不出去工作，就靠着老母亲卖菜养活，还对老人家那么凶，真是不孝顺。”
“邹婆婆都七十多岁了，还要出来摆摊赚钱，太不容易。”
“他们两口子就知道在家吵架，也不想想邹婆婆多辛苦。”
“唉，造孽哦。”
两人摇摇头，走远了。
齐远航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突然平静下来。
他想，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有公平存在。
齐母当初从夏如冰那里拿了钱，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结果却比以前更加糟糕。
从别人那里用不光彩手段骗来的钱，始终都不属于自己，终究留不住。
还是得靠自己，自己挣来的钱财，才能真正属于自己，才守得住。
赵天岳瞄着齐远航的脸色，在旁边解释道：“我舅舅对齐家人可是恨之入骨，本来打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过看到他们现在这副样子，也就算了，让他们继续这样吵吵闹闹地过日子吧，比直接收拾他们更解气。尤其是齐家老太婆，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生计四处奔波。”
赵天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整个人都垮了，脸色灰败，估计撑不了多久。”
他指了指两边的楼房，“这房子是租的，齐若军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等老太婆一死，他的日子会更难熬，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齐远航不置可否，只点点头道：“走吧，回家。”
这次旅行结束后，齐远航心里缺失的那一块似乎被补齐，不再空荡荡，丝丝往外冒凉气。
他可以挺直腰板，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和过去彻底告别，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甚至开始考虑顾亦林的感情，
之前顾亦林对他表现出的热情，他一直没有明确回应，现在，或许可以认真考虑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