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看着他噘起嘴，嗔怪道：“皇上就不能觉得臣妾懂事吗？”
“知道您忙，所以不去找您又不生事的，臣妾老老实实待在颐华宫里，到头来还要被您误会，臣妾怎么就这么委屈呢？”
“臣妾要怪您，也是怪您怀疑臣妾！”
说罢她就委屈地看着祁景渊，又怒又气得转过身不理他了。
祁景渊侧身坐在罗汉床上，瞧着她生气的样子，自己心里那一点怒气倒是消了下来。
他好笑地问：“你如今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敢情先前的柔顺都是装的。”
姜知哼了一声，“臣妾宫女出身，您又不是不知道，先前侍奉您的时候，哪里敢对你有一丝不敬？”
“宫里其他姐妹家世比臣妾好得多了去，如果是不想办法让您喜欢臣妾，臣妾的日子哪里过得下去？”
“啧！”祁景渊挑眉道，“瞧瞧，这么多年总算是跟朕说实话了，朕就知道你心眼多！”
“温美人果然没说错话，你确实不是真心待朕。”
殿里伺候的宫女快要被吓坏了，可姜知意一点都没害怕。
“您天潢贵胄，英明神武，这些年对臣妾的宠爱不是作假的。臣妾库房里多少好东西都是您赏的，臣妾也是有良心的，心里头感念您的情。”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了先前的神气，垂着头慢吞吞地说。
“臣妾如今是修仪，路上虽有坎坷，可您到底让臣妾走得顺遂些，没有跌个大跟头。”
“宫里九嫔位份上的，当属臣妾的家世最低了。”
此刻殿里伺候的宫女都下去了，偌大的殿里就只有她和祁景渊两个人在。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闷闷的，听着就与以往开朗活泼的音色不同。
祁景渊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心里倒是觉得她像是个犯了错，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学生。
她脸上没了笑意，带着些迷茫，像是在等着太傅打手心以示惩罚。
“那日温美人她说臣妾不是真心待您的，臣妾当时虽然斥责了她，可回到了颐华宫也想了许久，臣妾对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臣妾起初感激您，因为您给了一条活路；等成了您的嫔妃后，看着您操劳政事，臣妾钦佩你；您对皇子公主们一视同仁，臣妾看着敬服您。”
“可这些情感都不足以说明臣妾如今对您的感觉。”
她停顿了下，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说道：“您对臣妾有多好，这些年的相处臣妾也是知道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在一时而在朝朝暮暮。”
“臣妾有眼睛有耳朵有心，能看见听见感受到，您对臣妾与他人不同。”
“那日臣妾一夜未眠，思考了许久才知道自个是真的……真的倾慕您。只是因着臣妾在宫里，从来不敢多深想自己这份情意。”
“真心爱一个人，看着他宠爱着别人，心里总会有妒忌的。臣妾先前不敢细想，就是怕自己哪日昏了头干了错事，让您失望。”
说完她就忍不住掉了眼泪，又怕祁景渊瞧出什么来，笨拙地扭过头小心地用帕子擦着。
只是眼泪越流越多，她擦得又快，很快就把脸上的水粉擦花了，看着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看着她很难过的样子，祁景渊心里仅存的一丝气都没有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上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拿起她的帕子就给她擦着眼泪。
“哭什么？都当母妃的人了，眼泪倒是比以前多了。”
姜知意小声地啜泣着，哭得更凶了。
“您没怪我？”
哭着哭着她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
祁景渊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朕许久之前就说过，若是你一直不变，朕还是会继续宠爱你的。”
姜知意抽噎着止住了眼泪，“您对我好，我心里愧疚，总觉得自个配不上您的宠爱。”
祁景渊笑了下，“今日可算是有良心了。”
姜知意一把抱住他，把头埋进他怀里，“我知道您是皇上，只宠爱一人是不可能的事。”
“我看懂自己的心，就算您宠爱别人，我也会忍着，不会算计人，我不想让您操心和失望。”
“您对我够好了，我知足了。”
祁景渊搂紧了她，下巴抵住了她的发顶，过了许久才说道：“算朕没白宠你。”
姜知意闷闷地应了声，“这事就此打住，日后您可不能再怀疑臣妾对您是不是真心的了。”
“下回您再来问，臣妾岂不是能哭出条玉带河来。”
祁景渊开怀大笑，胸腔震动个不停，“你恢复得倒是快，朕还想着你总得再伤感些时候。”
“倒是没料到你这么快就能和朕说笑了。”
“因着您好看，臣妾心里再难过，看一看您也就好了。”姜知意说了许久的话，嗓音都有些哑了。
“促狭！”祁景渊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背。
“皇上轻些，要是给臣妾拍出个内伤可怎么是好啊！”姜知意娇嗔道。
祁景渊看着她倒是笑了，给她理了理衣裳就让人进来伺候她梳洗了。
姜知意哭了这么久，两只眼睛早就肿得跟桃子一样了。
秋霜和雨露在殿外胆战心惊地站了许久，本就心慌得不行，这下瞧见她哭成这样，是真的快吓死了。
可仔细打量着皇上的神色和语气，才勉强放心了一点，随后带着一肚子疑问就扶着她去净房了。
哭了太久，姜知意眼睛也很干涩，用热帕子敷了许久才觉得好多了。
秋霜瞧着她平静的样子，终是止不住地问道：“您和皇上还好吗？”
姜知意瞧着她们担心的样子笑了，“先前挺好，日后只会更好。”
“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雨露斟酌地问道：“皇上刚来时好吓人，奴婢都怕您应付不了。”
姜知意拍了拍她的手，“先前温美人给我挖了一个坑，这事我若是处理不好，始终叫皇上心里有根刺。”
“今日哭着说些真心话，皇上心里也能舒坦了些。”
“这一关过了，日后我也能更顺遂些了。”
瞧着她心里有数的样子，秋霜和雨露这才放下心来。
给她整理好发髻，就扶着她回了主殿。
此时也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了，因着祁景渊来了，御膳房上的菜大多是他喜欢的，姜知意从来不挑食，跟着一道吃也是高兴的。
她慢慢吃着晚膳，祁景渊倒是看了她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