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干什么？”容贵妃质问道，“为何责罚臣妾的宫女？”
祁景渊指着小脸还带着不正常红润的大皇子，厉声道：“皇儿还在病中，你就让他读书了？你有为他的身子考虑过吗？”
“便是朕过去抱恙时，也是歇息到病愈才用功读书，大皇子是你的亲生子，你就这样对他吗？”
容贵妃听了指责她的话，唰的一下眼泪就落了下来。
“您也知道大皇子是臣妾的亲生子，难道臣妾还会害他吗？”
“大皇子是您的长子，就该做诸位皇子公主的表率，臣妾担忧他的课业有错吗？”
“臣妾只是让他略读半个时辰而已，又不是逼着他读上一整日，难道就只有您心疼大皇子，臣妾就不心疼了吗？”
容贵妃越说哭得越厉害，倒是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大皇子下了座椅，跑到容贵妃身前，手足无措地安慰道：“母妃别哭，儿臣都是愿意的。”
“儿臣资质平庸，本就该下大功夫，母妃对儿臣严厉也是应该的。”
听到大皇子懂事的话，容贵妃蹲下来抱着他哭得更厉害了。
祁景渊闭上眼睛，重重叹了口气。
“到父皇身边来。”祁景渊放轻了声音，对大皇子招手。
大皇子有些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又犹豫地看了眼不断流泪的容贵妃后，才下定决心来到祁景渊跟前。
“你有恙在身，养病才是最重要的。”祁景渊摸着大皇子的小脑袋说道。
“书什么时候都能读，可身子只有一个，要是养不好可就追悔莫及了。”
大皇子看着他最信重的父王，心里忧心他再生气，犹豫了片刻就点了点头。
“儿臣知道了，这回先养病，等病好了再念书，儿臣不会让父皇担心的。”
祁景渊有些欣慰地想摸摸大皇子的小脸。
可等他抚上大皇子的小脸，手心感受到了那异常的热度后，立刻脸色大变，抱着大皇子就把他放在了榻上。
“全福，叫太医！”
全福听着他慑人的声音后，立刻吓得冲出殿吩咐了。
容贵妃也察觉到不对，立刻擦干眼泪上前，“这是怎么了？”
祁景渊脸色沉了又沉，望着容贵妃的目光里压抑着滔天怒火。
“你说你是大皇子的母妃，如今大皇子又发热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有资格做他的母妃吗？”
容贵妃急得扑向大皇子，颤抖着双手摸着他的脸颊，那双红肿的双眼充斥着不安。
大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也给吓到了，他眼里氤氲出泪花，可怜巴巴地问道：“儿臣是不是又要吃药了？”
容贵妃听到这句话泪水夺眶而出，抱着他瘦弱的身子放声大哭。
祁景渊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背影，心里没有一点触动，眸子里充满了厌恶。
他转身出了殿，站在廊下吹着冷风，平缓着自己的怒火。
朝阳宫的宫人瞧着他气压极低的样子，也都不敢站得太近，生怕牵连到了自己。
祁景渊闭着眼睛感受着细碎的雪花轻拍在他脸上。
殿里，容贵妃的哭声更大了。
而殿外，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给皇上请安。”
听到这句话，祁景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佩玉。
他皱眉道：“你过来干什么？”
许是没想到祁景渊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佩玉的脸瞬间僵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小心地说道：“嫔妾想跟皇上说，三皇子已经不发热了，太医说好好养着就行。”
听到一个好消息，祁景渊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
难得夸了一句，“你照顾得用心了。”
佩玉看到他的脸色放松了些，心里也落下一块大石。
她站在原地没有走动，踌躇地看着祁景渊，像是还想再说什么。
祁景渊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佩玉像是被吓了一跳，立刻跪地乞求道：“嫔妾……嫔妾求皇上听了后别生气。”
“说！”祁景渊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佩玉战战兢兢地说道：“求皇上劝劝贵妃娘娘吧，大皇子每日寅时过半就起来念书了，到了亥时末才能就寝。”
“大皇子不过才六岁，每日只能睡上三个时辰，嫔妾也是做母亲的，瞧着就心疼。可嫔妾人微言轻的，也不敢去劝阻贵妃娘娘。”
祁景渊听了这话，缓缓垂眸看向她，眼里愠色渐浓。
“贵妃逼迫大皇子的？”
祁景渊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火，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酝酿着危险的风暴。
佩玉低着头，打着哆嗦，“是……也不是。”
“嫔妾有回小心地劝过大皇子注意身子，可大皇子他对嫔妾说……说贵妃娘娘每日都要检查他的课业，他若是回答不上来问题，会让娘娘失望的。”
“大皇子虽然这么说，可嫔妾觉得，贵妃娘娘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保不齐就对大皇子说了些难听的话了。”
“大皇子还这么小，每日就要承受这样大的压力，嫔妾看着都害怕。嫔妾只希望三皇子能平安长大，日后为皇上做些事分忧便是。”
祁景渊深吸一口气，“你回去吧。”
佩玉打量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起身。
可她跪久了腿也发麻，起身的时候就摇晃得厉害。
一个没站稳就跌倒在地，还是万顺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万顺生怕佩玉碍了祁景渊的眼，连拉带拽地就要把佩玉拉下去。
可佩玉吃痛了一声，一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手臂。
万顺吓得立刻松手，“李宝林，奴才可没使多大的力啊？”
佩玉皱着眉头，喘着粗气，“是……嫔妾自己有伤在身，跟公公你无关。”
“多谢公公扶了嫔妾一把，嫔妾这就回去。”
说罢，她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祁景渊看着她踉跄的步子，心里很清楚这女人是故意提醒他，她被容贵妃给打了，可祁景渊对她生不出一丝怜悯。
就在这时，太医突然从大皇子的殿里东倒西歪地跑了出来。
看见祁景渊的那一刻，他就冲上前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回禀。
“皇上，大皇子服药后本来退热了，可如今病情加重又开始发热，微臣迫不得已先给大皇子施针，才勉强让大皇子身子舒坦些。”
“可大皇子本就身子虚，长久劳累只会让大皇子的身子雪上加霜，长此以往不利于寿数啊。”
祁景渊压抑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太医说话通常留三分余地，能让他这么说，可想而知大皇子的身子差到何种地步。
他快步走进殿里，一把将正在给大皇子喂药的容贵妃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