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传送阵光华冲天而起!
江辰的身影,随着光芒的消散,不知去向了何方。只留下那被强行启动、能量兀自震荡不休的传送阵,以及原地那暴怒到几乎要发狂的封六道。
“该死!该死!该死!!”
封六道望着空荡荡的传送阵,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咆哮,声音震得整个沙漠边缘都在颤抖。
“你这个小贼!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轮回尽头,我封六道,誓要将你揪出,碎尸万段,神魂永镇轮回!!”
怒吼声在空旷的沙漠中回荡,却已无人回应。煮熟的鸭子不仅飞了,还反过来啄伤了他,这份憋屈与愤怒,让这位心高气傲的轮回宗天骄,彻底记恨上了那个名为江辰的神秘散修。
而此刻的江辰,已然离开了这里。
传送的光芒彻底散去,周遭的景象从无边沙海变为了一片郁郁葱葱、弥漫着淡淡雾气的古老雨林。
湿润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香,与沙漠的干燥炙热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似乎被随机传送到了“万古棋局”的另一处地域。
确认暂时安全后,江辰再也支撑不住,身形微微一晃,直接在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叶片上盘膝坐下。他脸色略显苍白,虽然成功突破,但强行经历万世轮回,又瞬间催动力量突破、远遁,对心神的消耗堪称巨大。
“前辈,您…您没事吧?”
慕容玉京连忙上前,看着闭目调息的江辰,语气充满了真切的担忧与后怕。她直到此刻,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刚才那一幕幕实在太过震撼,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在轮回宗绝世天骄封六道的必杀神通下,不仅完好无损地逃脱,更是临阵突破!这份实力与潜力,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让她在敬畏之余,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信赖。
江辰没有睁眼,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动作间带着一丝疲惫,但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无妨,只是心神消耗过大,调息片刻即可。” 他顿了顿,仿佛看穿了慕容玉京心中对封六道实力的惊惧,缓缓补充道,“你也不必过于高看那人。今日我们所见的,并非真正的封六道本体。”
“什么?” 慕容玉京一怔。
“那只是他修炼《六道轮回天功》所斩出的六大化身之一。” 江辰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洞察本质的冷静,“应是他代表‘天道’或某一道的化身。若是其本体亲至,实力远超于此,携完整轮回盘之力,我想如此轻易脱身,绝无可能。”
他这话并非谦虚,而是基于刚才交锋的精准判断。那化身的实力虽然恐怖,但力量属性偏向单一(相对本体而言),而且似乎并未携带轮回盘本体,否则他面临的轮回之力将更加完整和不可抗拒。
慕容玉京闻言,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高悬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原来面对的不是完全体的封六道,这解释了她心中那份违和感,也让她对江辰能在对方手下逃脱并突破,有了更“合理”的接受度。但即便如此,能从容应对封六道的一具化身,也足以证明江辰的非凡。
江辰没有再说话,重新沉入调息之中。
一旁的慕容玉京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并未因为坐下调息而平复,反而如同压抑不住的火山,正在飞速地上升、凝练!
初入金仙境的那股磅礴生命层次威压逐渐稳固,并且向着更深处沉淀、蜕变。他的仙力变得更加精纯浩瀚,神识波动也愈发深邃难测。那气息攀升的速度和达到的强度,让慕容玉京这位出身不凡、见识过不少金仙天才的世家女,都感到一阵阵心悸,仿佛在仰望一座不断拔高的、看不到顶峰的巍峨神山!
这绝不仅仅是初入金仙一重那么简单! 他似乎在借着突破的势头,疯狂吸收、消化着某种庞大的积累。
“呼……”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江辰紧闭的眼眸微微颤动,最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如同实质,呈现灰黑之色,离体之后便迅速消散在空气中,仿佛将体内最后一丝轮回带来的滞涩与杂质都排了出去。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之前的锐利或冰冷,而是沉淀下一种阅尽千帆、洞明世事的沧桑与平和,但在这平和之下,是更加坚韧不可摧的道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瞬间”的万世轮回,是何等的凶险与……珍贵。
他是真的轮回了万世。
那一世世的人生,并非虚幻的泡影,而是以轮回大道之力强行灌注的真实体验。他曾是碌碌无为、为柴米油盐奔波的凡人,体会过生老病死的无奈与人间的烟火气;他也曾是一心向道、历经磨难最终飞升的仙人,感受过追寻天道的执着与超脱的喜悦;他曾是匍匐在地、受尽白眼的乞丐,明了世间炎凉与生存的艰辛;他亦曾在丧尸横行的末日废土挣扎求生,在血与火中锤炼出铁血的意志;他还在不同的古代王朝封王拜相,执掌权柄,体验过权力的巅峰与责任的沉重……
农夫、帝王、工匠、将军、隐士、恶徒、情圣、学者……无数种身份,无数种人生,无数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的自我意识彻底冲垮、淹没。
万载轮回,若非他神魂深处有造化玉碟残片这件无上神物守护,始终定住他一点灵台不灭,指引着归途,他恐怕早已在无穷无尽的身份变换与情感冲击中彻底迷失自我,忘却了“江辰”是谁,最终神魂灵性被轮回之力磨灭,成为封六道神通下的又一亡魂。
风险巨大,但收获同样惊人。
这万世轮回,如同一次对心性最极致的淬炼。它强行让他体验了众生百态,极大地丰富了他的心境与感悟,让他对人性、对天道、对因果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