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乌鲁尔那双虎目之中寒光爆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巨刃变劈为捅，凝聚了石魔体的沉重、虎魔体的爆发、狂魔体的极速，以及月魔体带来的精准洞察，如同毒龙出洞，又似陨星坠地，以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之势，猛地一刀刺出！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牙酸！
巨刃那狰狞的刀尖，直接捅穿了灵蝠魔将仓促间凝聚在胸前的魔元护盾，狠狠贯入了他的右侧胸膛！恐怖的力道带着他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最终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后方一堵残破的黑色墙壁之上！
“哇——！”
灵蝠魔将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紫色的魔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能感觉到那柄巨刃上蕴含的狂暴魔元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破坏着他的经脉和魔核。剧痛与魔元迅速流失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那尊恐怖的巨魔身影正在缓缓缩小，变回乌鲁尔原本的人类形态。乌鲁尔面色冷漠，一步步走上前，拔出了那柄钉在他胸膛的长刀，随即冰冷的刃尖抬起，精准地悬停在了他的眉心之前。
死亡的气息，冰冷而真实地笼罩下来。
灵蝠魔将看着眼前那寒光闪闪、还在滴落着自己魔血的刀尖，又看了看乌鲁尔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眸子。他深知魔界的规则，败者，唯有死亡一途。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贯穿头颅的剧痛并未传来。
他只觉得眉心前的寒意骤然消失。
他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只见乌鲁尔已经收回了长刀，随意地甩了甩刀身上的魔血，还刀入鞘。然后，这个刚刚以绝对实力碾压并重创了他的少年，竟然……看都没再多看他一眼，就如同路过一块碍事的石头般，神情平静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无视！
彻彻底底的无视！
这种仿佛连杀他都嫌脏了手的态度，比直接杀了他更让灵蝠魔将感到难以忍受的屈辱！一股邪火猛地窜上他的心头，烧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站住！”灵蝠魔将嘶声咆哮，因为激动又牵扯了伤口，咳出大口大口的污血，“你这是什么意思？！羞辱我吗？！为什么不杀我？！给我个痛快！”
乌鲁尔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因为极度屈辱和愤怒而浑身颤抖的灵蝠魔将，声音依旧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喜欢杀人。”
简单，直接，甚至有些……天真？但这句话从他这个刚刚展现出魔神般恐怖战力的人口中说出了，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份量。
“哈哈哈……不喜欢杀人？”灵蝠魔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小子！你是在魔界！你不杀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只要我灵蝠还有一口气在，我必倾尽所有，将你碎尸万段！！”
他双手死死抠入地面的石板，指甲崩裂出血，声音因为极致的怨恨而扭曲。
然而，面对这歇斯底里的威胁，乌鲁尔的反应却让所有暗中观察的魔族再次愕然。
他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连头都懒得回，仿佛只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无所谓。”
“你现在打不赢我，”他顿了顿，语气笃定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宇宙真理，“以后，也更打不赢我。”
“我随时都欢迎你来挑战我。”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迈着稳定的步伐，穿过一片狼藉、死寂无声的长街，向着记忆中那个破旧家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轻飘飘却重逾山岳的话语，回荡在灵蝠魔将和所有魔族的耳边。
灵蝠魔将瘫坐在墙根下，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羞愤、怨恨、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茫然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过了一会儿，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乌鲁尔去而复返。
他的背上，用厚厚的兽皮仔细地包裹背负着一个苍老而瘦弱的女性魔族——正是他的母亲。老人似乎有些害怕，紧紧闭着眼睛，枯瘦的手抓着儿子的肩膀。
乌鲁尔背着母亲，再次走到了瘫坐在地、气息萎靡的灵蝠魔将面前。
灵蝠魔将抬起头，血红的眼中充满了不解和警惕。
然而，乌鲁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愣住。
“还有，”
乌鲁尔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谢谢你。”
“谢我？”灵蝠魔将几乎以为自己失血过多出现了幻听。
“嗯，”乌鲁尔点了点头，“谢谢你，派人保护我的母亲，没让城里的其他魔族伤害她。”
原来，半年前灵蝠魔将虽然觊觎乌鲁尔的机缘，四处搜寻他，但为了防止乌鲁尔得到消息后彻底远遁永不回来，他确实下达过命令，让人暗中“看护”乌鲁尔的母亲，不许其他魔族趁机欺辱或杀害她，企图以此作为将来逼迫乌鲁尔现身的筹码。
这件事他自认为做得隐秘，却没想到，乌鲁尔刚一回来，似乎就已经知晓了。
这一刻，灵蝠魔将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做这件事的初衷绝非善意，此刻却被对方真诚地道谢，这种错位感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那满腔的怨恨和屈辱，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冲淡了一丝，变得有些…别扭。
他看着乌鲁尔背上那苍老的母亲，又看了看乌鲁尔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忽然有些明白这个少年那不合常理的强大和坚持，或许源自何处。
“你……你要去哪里？”灵蝠魔将的声音沙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语气中的杀意和怨恨竟不自觉消散了大半。
乌鲁尔调整了一下背负母亲的姿势，让她更舒适一些，然后抬头望向城门外那广袤无垠、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魔土，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