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安笑了。
“我们”这个词，他很喜欢，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感觉很有干劲。
“走吧……”
悠悠达达，与星彩走在柏油大路，不大会儿，又让她叫车。
星彩以为他走累了，打电话让手下送来车辆，李怀安却不上去。
“你上。”
李怀安说道：“记得换平底鞋，不然会被警察叔叔逮到。”
星彩一怔，望着脚上的高跟鞋，小声道：“我陪着您走，不累。”
“但我看你累。”
李怀安坚持说道。
“……”
星彩心中一甜，鼓起勇气，跳过来亲了他一下，然后驾驶车辆，跟在他身后。
李怀安摇头失笑。
就这样，一人一车，一前一后溜达进城。
大中午，城里车多人多，他宽衣大袖，后面还跟着一辆迈巴赫，着实引人注目。
以李怀安往日低调的性子，必然不会这样做。
可今天不同，只有实打实地行走在大地上，他才会心中安宁。
星彩的话，让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在他的面前，似乎只有觉醒一条路，否则不知前尘往事，连与萧何对话的权利都没有。
可他心底偏偏不乐意。
有夹缝在两个世界的愤慨、对未来的茫然，当然，也少不了些许经典“逆反”。
总之，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李怀安心很累，所以就想让身体累一些。
身体累了就会睡，睡了就不会心累。固然鸵鸟可笑，但他就想这么做。
哪怕是一次。
手机不时嗡嗡响起，随后又沉寂下去，每一声响，都是一个人与他有关的人。
即便是移动客服，念的也是“李怀安”。
所以，他怎么可能想回去当“陆师兄”？
只是……
负手望天，碧蓝如洗，白云朵朵。
“为何非要征服哇……”
“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都是人，不是鱼……”
“难道境界的提升，真会改变认知？”
“若真如此，当年他位及人仙，为何还要自封识海，转世重修？”
“……”
李怀安很乱，从城西北入城，来到九洲大厦，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老公……咦？有星彩的味道……”
洛仙子依旧痴缠，一晌贪欢，三点半的时候，又到老妈的学校，
由于放暑假的原因，门卫不让进。李怀安表示理解，然后来到操场后院，抱着星彩跳墙进去了。
在空无一人的操场跑了几圈，又来到秋千坐下，李怀安讪笑道：“我妈放暑假，我都不知道，她让咱周六回去吃饭，我还以为她过双休日呢……”
“应该是照顾叔叔的假期吧。”星彩束手陪在一旁，微笑道：“您想的太多，心乱了。”
“是啊……”
李怀安叹道：“每个人似乎还像之前那般活着，而我却不行了。”
“您决定了？”
“这不是决定与否的事情。”
李怀安用力蹬腿，荡的老高，声音却异常平稳，“而是我必须要走的路。”
星彩问：“所以因为被迫，您才厌烦呀？”
“嗯……有这方面原因。”
李怀安轻笑：“不过，更多的是对当今的依恋不舍。”
星彩蹙眉安慰道：“或许觉醒后……什么都不会改变呢？”
“傻丫头……怎么可能。”
远处有保安缓缓走来，李怀安意有所指地道：“你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凭什么会容得下你。”
“……”
星彩眨着眼睛，摸出手机。
“别。”
李怀安制止，放慢下来，笑着走过去，“他们容不下我，走就是了，都是打工人，何必为难。”
星彩跟在后面，缄默不语。
看着他走到两位保安面前，低头道歉，眼角蓦地有些湿润。
残阳沥血。
星彩小声说道：“您这几天一直在叹气，我我……很难受。”
李怀安笑道：“辛苦你了，马上就不会啦。”
“……一言为定。”
“嗯，你回吧。”
“我……”
“听话……乖。”
告别星彩，李怀安给萧何打了电话，邀他出来。
两人约在澜河边见面，很随意地找了个烧烤小店。
坐在马路边上，支起塑料桌椅，吹河风，喝啤酒，烤上几串腰子、肉串，互相扯了会淡，就像平常的朋友小聚。
“想通了？”
酒微醺，竟是萧何没忍住。
“嗯。”
李怀安道：“我想去见见。”
“见谁？”
“掌门。”
“你改变不了任何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吧。”
萧何从手里摸出一枚古朴令牌。
巴掌大小，繁饰花纹，正面镌刻着一位绝美少女，眉心一点朱砂如血。
“给花清蓉峰主。”
“这什么？”
“花峰主的本命剑令，等我忙完，挑个吉利日子……”
“啥玩意儿？”
李怀安皱眉：“吉利日子？”
萧何道：“啊，找个吉利日子解脱……”
砰！
“放你妈的屁！”
李怀安拍案而起，“让我觉醒，需要死……解脱？”
“啧！莫要激动，只是暂时的物理消亡，精神不会。”
萧何挠头：“她和我都是你的前世尘缘，与你和洛九儿、顾夕颜不同，属于擅入此地，搅乱了此世轮回因果，我们两个不消失，老天不会回复正轨，打开天道，你怎么可以成仙？”
李怀安不敢相信：“你也一样？”
“嘿嘿……我当然也要走。”
萧何当啷又亮出一块令牌，与之前那块一般无二，画像是男子。
咧嘴笑：“山海市的工程进度似乎快了，我预计十月份就可以完工，到时候启动完玄天鉴我们再走。”
“我不同意！”
李怀安不理解，“要不你先给我打个样，死一个先！”
“别不讲理啊，我都说了我还要启动玄天鉴。”
“……”
“……”
两人沉默了一会。
李怀安猛灌一口啤酒，“启动玄天鉴，是不是意味着立刻打通隧道？”
“可以这么说。”
萧何道：“玄天鉴只是充能法阵，关键在与通天梭，这么比喻吧，就好比玄天鉴是火药，通天梭是弹头，能给掌门一个精准的信标，让掌门不至于打歪，你明白了吗？”
“那火药上头的人呢？”
“呃……所以说，你不能理解呀。”
萧何摊了摊手，“此间元气稀薄，只能调动地火，抽取地核原初之能，不然通天梭无法启动。”
“我不同意！”
“那你就等掌门出剑吧。”
萧何无奈道：“到时候砍到蓝星什么地方，砍成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
李怀安沉默，心中尽是苦涩。
许久，干巴巴地道：“没有别的方法了？那你们为何能精准的传送过来的？”
“因为有您这个坐标。”
萧何摇头：“花清蓉峰主与您二体同心，她又与我种下连环魂锁，当然能找到精确传送。
饶是如此，也得封闭剑识，锁定修为，避免惊动老天，慢慢恢复。
而您的本命剑令只是一滴精血，即便掌门有通天大能，只能按照您打通的隧道模糊挥剑，所以……”
“不行！”
李怀安道：“这个方法我绝不同意，换一个。”
“没别的方法。”
“你有。”
“这个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
李怀安目光灼灼：“我言出法随，我说你有，你自然要有。”
“……”
“……”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许久，肉串都已经烤干，萧何无奈道：“李兄真是无赖呀，好吧好吧……”
稍作沉吟，萧何说道：“上星期我打了盘游戏。”
“什么游戏？”
“就你们一起玩的那个。”
“刀塔？”
“嗯嗯，就是这个。”
萧何道：“我打钱特别快，但还是输了。”
“说重点。”
“呃……我事后分析了一下。”
萧何挠头，“就我是新手嘛，只会打钱，出了一身装备，但对面有个辅助，施加标记。
那个标记很厉害，对方能看到我，知道我的动向。”
“……”
李怀安思索了一阵，“我就是与通道相连的那个标记。”
“我可啥都没说啊……”
萧何不承认，说道：“只是举个例子，只是游戏而已。”
“然后？我自己把自己抹除了？”
“当然不是啊。”
萧何咧嘴笑道：“我的意思是……通天梭里有你的剑灵，只听您的话，不充能你就召唤她，多戳几个更好的通道，多几个标记，让掌门劈别处……”
“老子特么多戳几个通道，方便你们入侵？”
“你这话说的。”
萧何不乐意了，“是我们，我们！我们！重要的话说三遍，是我们要与这里的居民友好交流。你多打几个通道出来，戈壁滩啊，原始丛林啊，都可以。当然，也可以瞄准你讨厌的国家……”
“放你妈个屁。”
李怀安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起身就走，走出不远，又气冲冲折返回来。
“怎么控制通天梭！”
“你觉醒啊。”
“啥？这不又绕回去了？”
和着只有一个臭不可闻的馊主意，还特么是个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