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见状剑势一收,足尖轻点,身形向后飘退数十步。
他看向笛中剑的主人,那是一位长相阴郁的男子,也是北境如今的话事人,墨凛。
不知这些年得了什么机缘,此人实力突飞猛进,据说实力与梦歌不相上下。
他野心极大,不仅图谋北境,更意图将四境资源尽数掌控。
如今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再做,但凡有不臣服的宗门,便直接打上门去,行径与邪魔歪道无异。
墨凛信手一招,笛中剑化作流光回到掌中。他冷眼睨着林忱,冷声道:
“没想到云天仙宗那一役,你受了那般重伤竟还能活下来。”
“看来......云天仙宗那两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宗主和峰主,也是你救走的了。”
白芷珊看到自己被墨凛救下,脸上没有欣喜,只有愤怒:“是你!你这十恶不赦的魔头!毁我宗门,杀我兄长!”
墨凛低笑一声,嗓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白姑娘,若论魔性,墨某可比不上你。”
他指尖轻抚笛剑,慢条斯理道:
“若不是你执意要来这横炼山,我或许还真寻不到时机对云天仙宗下手。但凡与你沾上关系的人——你且看看,除你之外,有谁落得好下场?”
“你那位好哥哥,可是因你而死的。”
“不......不可能!”白芷珊双手抱头,神情癫狂,“大家都说我是天命所归,怎会累及身边人!是你,全都是你——”
林忱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白芷珊所谓的气运从何而来,没人比他更清楚。
而墨凛这般利益至上之徒,出手相救又岂会是因为善意?不过是担心白芷珊突然暴毙,会搅乱他精心布下的棋局罢了。
对方很可能,也察觉到了白芷珊的异样之处。
林忱手腕微转,落雨剑再度泛起寒芒。
墨凛察觉到他的动向,正欲阻拦,却被一柄破空而来的玉骨扇挡住了去路。
“宋、锦、书。”看到这熟悉的扇子,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
半空中,一道修长身影悠然显现:“是我。看来墨道友很失望,我也还活着。”
宋锦书抬手接住飞回的折扇,顿时化作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他看向林忱:
“我虽与你交情不深,但此女,必须死。既然你能做到,我也愿助你一臂之力。”
自幻海仙宗沉寂后,林忱再未听闻宋锦书的消息,却从不认为此人会轻易陨落。
仅从几次简单的交锋中,他就看出来了,此人心思极深,所谋甚远,墨凛远不及他,又怎么可能算计得了他。
林忱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那些挡在白芷珊身前的所谓天骄,剑势如虹,直取对方面门!
剑锋距白芷珊仅剩三寸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道金色雷霆撕裂天幕,悍然劈向剑身。
林忱早有防备,九尾虚影仰天长啸,青金色业火自剑刃升腾,竟硬生生将金雷搅碎成漫天光屑!
而那些被蛊惑的修士,此刻竟如疯魔般前仆后继,以血肉之躯筑成屏障,死死护住白芷珊。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那些从未与白芷珊接触过的修士忍不住发出质疑:
“这女子究竟凭什么?”
“云天仙宗早已名存实亡,她既非仙宗之人,为何还有这么多修士拼死相护?”
“何止是人!方才那天降金雷你们都看见了——若是旁人,早就灰飞烟灭!”
“你们细品墨家主刚才那句话,可不就是邪门吗?我听说此女不过普通三灵根,如何能在短短千年便修至渡劫期?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而那些曾与白芷珊有过交集之人,此刻却全部调转矛头,朝着林忱蜂拥而来!
识海中,大白急道:【宿主,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们诛杀任务目标的依仗是什么?】
不等林忱回答,大白就道:
【是法则显化啊!用本源之力将那些被强加在任务目标上的气运线具现出来!在场的人修为都不低,一看便知其中蹊跷。届时就算他们不助我们,也绝不会阻拦我们斩断这些丝线!】
大白的声音很急,可不知为何,林忱内心却升起了被人推着走的感觉。
他忽然闭上了双眼,动作也随之停滞。
耳畔风声呼啸,灵能爆裂声不绝,但更刺耳的是众人的议论、嘶吼,以及无数直逼他而来的杀招!
太吵了。
吵得他几乎无法凝神思考。
在大白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喊中,林忱终于睁开双眼。
此刻,无数法宝与灵剑已逼近他的面门!
他似是看不到一般,双手结印。
头顶的九尾虚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阳游鱼一样的图案。
此图一出,不过瞬息,整片天地陷入一片恍若鸿蒙初开的虚无。
风声止息,杀招凝滞,所有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林忱指尖轻轻一弹,那柄直逼自己面门的长剑,就这么坠入虚无之中,再无踪迹。
随着太极阴阳图案的运转,白芷珊周身浮现出无数金光,渐渐凝成粗细不一的金色丝线,密密麻麻地将她包裹成一个即将成型的茧。
林忱知道,这就是大白说的,气运线。
而这些金线的另一端,牵连着在场修士、山野精怪,甚至......山川地脉。
林忱一步踏出,足下涟漪轻荡,凝滞的虚无瞬间退去,只有头顶的阴阳图依旧缓缓轮转。
众人骤然恢复行动,尚未回神便被眼前景象震慑——
墨凛看到,同样惊骇,在看到金线一端也有自己,怒极反笑:“看来此情此景,我还是低估你了。”
他又看向宋锦书:“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你自以为能将本界资源掌握手中,殊不知......”宋锦书不急不慢道,“也不过是傀儡之一。”
那些原本攻向林忱的修士全都僵在原地,缓缓回头,不可置信地望向那个被金线裹挟的女子。
而与她并无纠葛的修士,则是运转灵力,试图斩断这诡异的连接,却皆是徒劳!
甚至还有的,直接对白芷珊动了杀招。
然而在这滔天气运庇护下,也只能让她受伤,无法伤及性命。
白芷珊捂着脸泣声辩解,说不是自己,可在如此铁证面前,所有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修士最重自身气运,多少人穷尽一生,只差那临门一脚便可破境登高。
此刻真相大白,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什么天命所归,什么气运加身,分明是窃取他人命途的贼子!
林忱凝视着眼前纷乱的景象,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挥之不去。
像是经历过,亦或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