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灵境台
冰川百里外，灵境台上，叶婉婉已经被寒无极困在了千境幻阵中，这是一个由一千个铜镜四面八方以菱形错位铺展开来的阵法。
一千个铜镜就有一千个叶婉婉的模样，她站在阵法的阵眼位置，左看是她，右看是她，而且每一个叶婉婉都是不同神情不同姿态，就连头饰，耳饰和面上的妆容也各色各异。
“寒无极，你给我出来！”叶婉婉叫喊着。
她叫喊这一句，就有千句回传来，这一千个叶婉婉都在铜镜中喊叫着同样的话语，话音此起彼伏，有的声音稚童，有的声音年轻，有的声音苍老。
她盯着离她最近的数十个铜镜，是纪年的她，是少年的她，是中年的她，是老年的她。而现在的她仍然是一副少年模样，却有一双成年的眼睛。
她的眼睛盯着叶婉婉们，叫道：“你们是谁？”
一声声是谁传到耳中，一句句是谁回荡在每面铜镜之上，又重新钻入她的心里。
她又说了几句，又骂了几声，一千个叶婉婉们同时回敬于她，回骂于她，那声音忽尔荡漾而起，忽尔又尖啸嘶鸣，回声可怖如斯，便在阴曹地府也不过如此。
如此反复了几回，她受够了，不再骂了，也不再说了，她坐了下来，在阵眼之处屏息凝神，想要破除钻入脑中的杂念。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要定下心来，那一千个目光，两千只眼睛仍然盯着自己，就算她闭上双眼，也能感受到那无尽的怨恨的眼神。
她不知道，寒无极就躲在其中一双眼睛之后，他看着她，这个容貌如旧的女子，他想要和她说上一句话，可是他却闭上了嘴，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这个女子都不会再相信。
他也就不再多费唇舌，也不再瞧着她，任由她在千镜幻阵中愤怒和咆哮吧，那是迟早之事。
就在此时，一个化形修士飞到了灵境台上，站在千境幻阵阵法的顶端，他在四目观望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看不到叶婉婉，不是因为黑夜已至，而是铜镜下方的阵法隐匿让他难以察觉。叶婉婉的眼眸中也只有铜镜带来的千面反射，她也看不到这个修士。
“爹！”那个修士大喊道，一轮圆月当空，银辉洒在他的脸颊边，映射出那张黄俊的面庞。
寒无极自然能够穿过阵眼，看到灵境台上的男子，他先是散漫地瞄了他一眼，接着双眼如鹰般盯着他，最后眼球又睁得溜圆。
年轻修士站在灵境台上左叫一声爹，右喊一声父亲，他忽尔飞到空中慌张地看向灵境台四周，忽尔幻出冰刀刺砍着台上的铜镜，将铜镜划出了一道道痕迹。
他听不到爹的回应，看不见父亲的身影，难过得哭了起来，哭得两条泪水从颊边滚落，在这千百里冰川的寒风中结成了两条冰痕。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脚步声，那个脚步声轻轻地走近他，他猛地回过头来，看见一个满面冰霜的中年男子正盯着他。
年轻修士大喜，叫喊道：“爹！”就要扑过身来，抱住寒无极。
只见他踢出一道灵力，将年轻修士踢飞五丈之远，背脊砸到铜镜之上，直将镜面撞出几条不纵不通的裂纹出来。
年轻修士口吐鲜血，撑地坐起，抹去了嘴角的血渍，看着寒无极，无视身躯疼痛地说道：“爹，我终于找到你了。”
寒无极一对鹰眼瞟着他，冷笑道：“哪里来的野修士，在这里乱认爹娘。”
那年轻修士试图站起来，可他才挪了两步就即摔倒，看来寒无极这一击让他身体受了重伤，起身不得，他就爬过来，他匍匐在地上一步一步爬向寒无极，嘴中叫唤道：“爹，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寒无极飞身而起，忽然又坠落在灵镜台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骨裂之声伴随着年轻修士的惨叫声，寒无极穿着牛靴的一尺大脚落在他拖地地一条后膝上，直直踩断了他一条腿。
“你这易容变化术还嫩了点，岂能骗得过本座？”寒无极哼声道。
“爹，二十年未见，你不认得孩儿，孩儿也不怪你，你若要杀了孩儿就请动手吧。”年轻修士捂住断腿处的手掌在颤抖着，连他说的话也在颤抖着。
寒无极提起年轻修士的领子，瞪着他，咬着牙骂道：“休要在这里装神弄鬼，你如果再不现出真身，我就断你四肢，把你做成人彘，瞧你还敢在本座面前唱戏。”
话音方落，寒无极就捏断了他一只胳膊，目光却不离这个年轻修士，看着他惨痛地叫喊着，他却露出极为兴奋的神态。
一只胳膊断了，另一只胳膊也断了，两条手臂和一条断腿都被寒无极提将起来耷拉着，就像普通凡胎俗人家里刚刚挂起还在左右摇曳的腊肉一般。
疼得年轻修士脸面扭曲，可他那双期待又痛苦地眼神一直望着寒无极，寒无极自然也能看得出他的神情，居然没有一丝怨恨，这让他心下一惊，开始有些怀疑。
“爹，孩儿不孝，二十年了，才来看你，这二十年间我生不如死。您就给我个痛快的吧。”年轻修士情绪激动地说着。
“寒宵？”寒无极问道。
那少年听见这个名字，怒道：“寒宵在哪？他来到冰川了吗？孩儿要替母亲报仇！”少年叫喊着左右瞥目，去寻找父亲所说的寒宵修士。
“乔若何你小杂种，别以为你变成这副模样我就不知道是你。”
寒无极盯着少年的面色，他阅人无数，这些年轻人眼中闪过得一丝迟疑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见那少年愤怒地看着他，叫道：“爹，快告诉我寒宵在哪，母亲当年就是被这小人推入忘川河，被冰龙吞入腹中，至今尸骨未存，她的仇不能不报，我与寒宵不共截天。爹，你快放了我，我要亲手手刃仇人替娘报仇。”
少年说到后面，情绪激动异常，寒无极提着他能感爱到他整个身子哆嗦不止，少年说的字字句句就像义女冰青儿的冰弓拉起冰箭一般，射入到他的心头，让他那颗冰冷的心瞬间破裂。
可寒无极仍然不愿意轻信于他，一掌拍出，打断了他最后一条腿脚。又将他扔在了冰滑地灵境台台面上，任由四肢俱断地少年滑落台边。
少年浑身疼痛难耐，现下四肢无法动弹，连脑袋也在冰地上抖动着，可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念着“寒宵……报仇……”
寒无极锁住的眉头展开又紧锁，紧锁又展开。他缓缓走过来，顶住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面来，看着这张虚弱的脸儿问道：“你到底是谁？说出来，本座可以饶你一命。”
“否则我这一掌拍下去，就教你去见见阎罗王。”寒无极张开右掌，只见他掌心中有无数根冰锥一般的法器聚在一起，每根法器上还有一条冰蛇在“嘶嘶”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