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回来了，温景挑了挑眉：“怎么回来了？”
“怕沾染晦气。”陆乘渊边说，边往皇帝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皇帝、礼国公、温衡和一众重臣坐在一起闲聊，面色松快，气氛融洽。
温景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就发现少了个人：“晋王？”
陆乘渊“嗯”了一声。
温景的面色顿时有些复杂：“这位晋王殿下，对你还真是执着。”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陆乘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别乱说话。”
什么叫对他执着啊。
温景失笑。
二人端起酒盏轻轻一碰，各自将酒饮尽。
就在这时，一道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探头探脑的，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温景正好坐在正对门口的位子，认出那人之后，便朝她挥了挥手。
待人走到近前，温景道：“你怎么过来了？”
春花一脸疑惑：“奴婢来找夫人啊。”
她这话一说完，温景和陆乘渊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是微微一愣：“元姝过来了？”
“是啊，”春花点点头，“奴婢听二夫人说，有人说主君在前院跟人家动起手来了，夫人就过来了，但是奴婢怎么没瞧见夫人？”
春花说着，又忍不住在厅里张望起来，却始终没有看见温元姝。
陆乘渊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腾地起了身：“传话的是什么人？”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那丫鬟对着陆乘渊屈了屈膝，又看向春花：“春花姑娘，我在前院转了一圈，没见着你家夫人啊。”
“啊？”春花彻底傻眼了，“这怎么会呢，不是你说我家主君跟人打起来了，才请我家夫人过去的吗？现在我家主君好好地在这儿呢呀……”
“是你传的话？”陆乘渊眼眸微眯，淬了冰一般清寒的目光落在了丫鬟身上。
那丫鬟是在后宅做事的，哪里见过这样的目光，竟然吓得腿一软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春花蹲下身，晃着她的肩膀叫她回神：“你怎么知道我家主君跟人吵起来的？你快说呀！”
丫鬟慌得六神无主，说话都结巴了：“是、是前院伺候的小厮跟我说的，叫我赶紧去请陆夫人过来，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丫鬟此言不假。
国公府的宴席男女分开，为了让宾客自在，伺候的人自然也是男女分开的，以一道垂花门为界，有什么事儿就说一声。
温景按住陆乘渊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还在这儿，别把事情闹大。”
陆乘渊的气势实在迫人，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往边上躲了。
陆乘渊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
那么大一个人，竟然就在这贵客如云的国公府里消失了踪影？！
他身上的气势一时间收不住，周遭避让的人越来越多。
“陆卿，”一道低沉的声音携着威严响起，“出了什么事？”
陆乘渊正要转身回话，一道声音却率先响起：“父皇见谅，想必陆统领一定是丢了要紧的东西，这才一时失态吧。”
陆乘渊转头看去，便见晋王站在门口，姿态闲散像是看热闹一样。
皇帝眉头紧皱。
他知道，陆乘渊绝对不是莽撞的人，他都不顾场合地失态了，一定是出了要紧的事。
可是不管再要紧的事儿，也不能在礼国公家的喜宴发作！
皇帝正欲开口训斥，先把事情压下去，陆乘渊却已经拱手开口：“陛下，臣一时失态，不过当下臣有要事要做，待事情了了，臣必定登门给公爷赔不是。”
皇帝转头看向礼国公：“这是你家的宴席，如何办，你说吧。”
温衡连忙道：“陛下，公爷，乘渊的性子就是急了点，不是有意要坏了公爷家里的好事的，还请陛下和公爷宽恕。”
礼国公也道：“陆大统领的为人，臣还是信得过的，再说了，这不是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嘛，无碍无碍！”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嗯，陆卿，你若有事便去办吧。”
“是。”
陆乘渊转身离开，温景也抬步跟上。
春花也下意识地跟了出去，不过前头那两个人身高腿长，春花追也追不上，只好一跺脚，拔腿往后院狂奔而去。
这二人走了，礼国公亲自招呼着，众人重新热闹起来。
“说起来，朕怎么总觉得这宴席上少了什么呢？”皇帝道。
温衡率先反应过来，笑着道：“陛下，国公爷家那位世子您还不知道吗，哪会喝酒啊，想必公爷这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被灌得烂醉坏了好事，这才干脆不叫他出来了吧？”
皇帝恍然大悟，大笑出声。
礼国公差点就抬脚了：“你这老匹夫！亏得老夫方才还在陛下面前替你家女婿说话，你竟然还调笑老夫！”
“是是是，闻兄说的是，那我得敬闻兄一杯才行啊！”温衡一边说着，一边满了酒，朝着礼国公举起了酒杯。
“一杯？美得你吧，三杯三杯！”
“听闻兄的！”
温衡也不含糊，三杯烈酒先后饮下，连脸都没红，众人又继续说笑起来。
方才那个小插曲也就这么顺势过去了。
——
外头，温景跟着陆乘渊离开，出了国公府才道：“你知道元姝在哪？”
陆乘渊脸色阴沉：“或许知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本来还疑惑，晋王怎么莫名其妙找他说什么销金窟。
还有那口箱子。
那口箱子那么大，装个人进去还不是轻而易举？
如此也就能说得通了。
今日晋王来的时候，那根本不是出丑，而是一场戏！
一口能装得下人的空箱子，还有那晋王反复提起的销金窟……
陆乘渊不是傻子，他见惯了人性的丑恶，这么稍一想便能想通。
所以他方才什么也没说。
稍有泄露，温元姝就毁了。
而且是毁在他手上。
陆乘渊翻身上马，正准备离开，却见温景也上了马。
“元姝是我亲妹妹，你都去了，我不能不去，”温景道，“走。”
“……不合适，大哥，你还是留下吧。”
陆乘渊眼底已经泛起了赤红。
温景依旧淡淡地看着他：“那是我亲妹妹。”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见温大夫人和温二夫人也跑了出来。
见二人已经上马了，温大夫人和温二夫人便就近牵了两匹马：“我们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