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渊像是生怕温元姝跑了似的，直接把她的手搭在了自己手臂上，叫她挽着才放心。
二人在街上信步闲逛。
春花也撑了把伞，落后几步跟在后头。
湖州民居跟京城很不一样，粉墙黛瓦，此时还下着蒙蒙细雨，一副烟雨江南的画卷便在眼前栩栩如生地展开了。
温元姝左看看右看看，对面前的一切都十分新鲜，见状，陆乘渊又将步子放慢了些。
温元姝一路跟着他七拐八绕的，就在疑惑陆乘渊要带她去哪的时候，陆乘渊终于停住了步子：“到了。”
温元姝这才回神。
到了？
到哪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便见面前矗立着一座相当气派的建筑，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皇家女学。
陈女官正笑盈盈地站在女学门口看着她。
温元姝先是对陈女官回以一笑，又转头看向陆乘渊：“你怎么认识路的？”
“来的时候看过了湖州城的地图。”
一说起这个，温元姝也有了点印象。
那地图她也看过。
但看过就忘了。
对上温元姝隐隐带着些钦佩的模样，陆乘渊抬了抬下巴，竟然颇有些得意。
他这会儿要是有尾巴，只怕就要翘上天去了。
温元姝瞧着他这样子不禁无语。
早知道就不该给他好脸色。
说话间，二人已经上了台阶。
陈女官引着二人进了女学，边走边道：“我早来了几天，已经在这里头转了两圈了，招生和找夫子的事儿也已经有了眉目，只等夫人过来看看，若是可以的话，就能直接开始了。”
“这座女学的规模比京城那座大了将近一半，”陈女官道，“毕竟湖州地处江南各地的交汇之处，眼前这样的规模，虽说想要容纳江南所有想来女学的姑娘们还不够，但是能宽裕一点是一点嘛。”
能多容纳几十个，就能有几十个女子率先成为自己的天。
温元姝对她的这个说法也很认同。
女学里跟外头民居的设计差不多，也是一水儿的粉墙黛瓦，女学里小桥流水，景观也是颇具江南风韵，比起京城所谓的江南园林要地道不少。
只是这女学实在是超出了温元姝的预料，他们逛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终于把这女学的里里外外转了一遍。
在京城逛个皇家园林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程度了。
众人又一起去吃了个饭，下午回了客栈，温元姝便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说什么都不肯动弹了。
陆乘渊没在屋里，他这会儿正在底下坐着。
楚王被人五花大绑地坐在他旁边。
楚王在诸皇子中排行第三，不过他身上没有半点皇子该有的骄矜，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外奔波的缘故，他的皮肤并不白净，甚至还留着些许胡茬，身上穿的也是最普通的布衣，放在外头恐怕没人相信他是个皇子。
“娘的，有多大的事儿非要把老子绑回来！”楚王骂骂咧咧，一口白牙被并不白皙的肤色衬得亮如皓月，“赶紧放我回去！看我不把那混小子肠子抽出来！”
陆乘渊慢悠悠地倒了盏茶，抬眸看向一旁的绣衣卫：“没听殿下吩咐吗，还不快去办。”
“是！”
绣衣卫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
见状，楚王更急了：“站住站住！上哪去！”
“你不是说要把谁肠子抽出来？”陆乘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事儿怎么能劳烦殿下动手呢。”
楚王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唇：“你他娘的还真是贴心。”
“殿下谬赞。”陆乘渊敷衍地拱了拱手。
经了这一番折腾，楚王是一点脾气也没了：“行了行了，我不跑就是了，赶紧给我松开！”
陆乘渊相当配合，起身亲自给他解开了。
哪怕知道眼前这位是当朝皇子，但是绣衣卫为了把人捆得结实，也依旧直接下了重手，绳子解下来的时候，楚王手上都勒出了红痕。
楚王却丝毫也不在意，活动了活动手道：“老爷子竟然叫你亲自来接我，我面子也太大了吧？”
“不是，”陆乘渊道，“是太后叫我夫人过来替她办点事，正好你也在湖州，陛下就叫我一起过来了。”
二人说起话来竟然相当熟稔，不似君臣，反而像是相识多年的故人。
“你夫人？”楚王的眉毛一挑，差点飞上天去，“你还能有夫人？哪家姑娘这么倒霉？你没欺负人家吧？”
楚王也是个嘴快的，不等陆乘渊开口，他又道：“哎，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因为温家那姑娘要死要活的吗，怎么，现在想通了？”
陆乘渊闲闲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夫人就是温家姑娘？”
“……谁知道了。”
“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见他一提起温元姝，眉眼间都柔和了许多，楚王扯了扯嘴唇，懒得再搭理他。
“你夫人来这儿要是替太后办事，那得一段时间吧？”
陆乘渊点点头：“估计怎么也得个十天半个月。”
毕竟女学那边要等着看成效，十天半个月已经算少了。
楚王点点头，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又站了起来：“行，那我回去了，你们什么时候走了再叫我就行。”
陆乘渊也不拦着他，只抬了抬下巴，两个绣衣卫得令，当即就跟上了去。
楚王左右看了看：“看你抠搜的，再给我俩。”
陆乘渊摆了摆手，又有两个跟了上去，楚王这才转身离开。
“你们休息，晚上换班，给我盯紧他。”
“是。”
安排好下面的事，陆乘渊才回了客房。
温元姝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她陷在柔软的床上，裙裾铺散，露出一双莹润玉足和一截纤细的小腿。
这姿势，很显然是一回来就直接飞扑到了床上了。
只可惜他没回来，没能看到那一幕。
陆乘渊将她的鞋袜收拾好，又替她散了头发脱了外衣，叫她能睡得安心一点。
至于他自己，这会儿倒是没什么睡意。
哪怕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走一上午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负担。
他垂眸看着睡得正香的温元姝，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