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不大,容融飞身来到师父的身侧,无声地待在一旁。
“师父,咱回船上吧?”
半晌,容融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嗯,为师有些乏了,回去歇息也好。”
叶海山的声音中,透出一种颓然。
这个世界,修行的好苗子难寻,天才更是凤毛麟角,八十多岁的叶海山,一辈子在山中修行,这刚刚出山一行,就遇到了这么一个。
难道是老天跟自己开了个玩笑么?
容融知道师父的心意,苦笑着安慰道。
“师父,咱已经尽力了,天命不可违。”
叶海山自然是懂得道理,一挥袍袖,身体如巨大的飞鸟一般,迎风飘荡起来,瞬间融入夜空中。
容融连忙紧跟其后,双脚用力,将身体弹射出去。
林丰已经出了抚安府城,在永定河中洗去了一身的血污,还换了一套顺来的衣服。
一身轻松,坐在河岸上,看着夜色下滔滔的河水。
下一步该如何走?
鹤田蝶是鹤田元的女儿,自己又成了鹤田元及无念流门的头号追缉者。
从今晚发生的事件来看,自己的手段,很显然与隐世门派的高层修者,相差甚远。
在人家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剩了挨打。
如果没有断剑的保护,林丰早已经尸骨凉透了。
断剑吸取隐世门派弟子的气血,经过它的循环体系后,再反馈到林丰身上,使其壮大提高的速度,快了修者不知多少倍。
以林丰的认知,就是觉得自己入了魔道,不是通过正常的玉泉观心法修行,靠时间打磨功法,而是依靠断剑这把大凶之物,在一次次生死之间,无心之下,选择了与断剑结成一体,共同御敌。
现在的状态,幸亏断剑是一把残体,没有自己的主观意志,只是凭借其残存的意识来影响林丰的思维。
而林丰恰恰在魂魄上又强大无比,这才勉强压制了断剑的惯有思维,双方暂时取得相对平衡。
就是不知道,如此下去,断剑在恢复到一定程度后,会不会让林丰彻底迷失自己。
这是未知数,现在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确切答案。
林丰收拾心情,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肚子饿得厉害,杀戮了一夜,眼见天色发了白,得弄点东西吃才成。
河水滔滔,其中游鱼无数,对于现在的林丰,无疑水中取鱼,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鹤田元脱离叶海山后,在城中转了个圈,然后回到抚安府城的粮仓所在地。
他需要去确定林丰的死讯,还有带女儿鹤田蝶离开。
有自己在女儿身边,叶海山便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鹤田元是拿自己的人品,去揣测叶海山的行为。
虽然表面上看去,叶海山端正持重,一派仙风道骨,无疑心正则身正。
可心里想啥,谁知道呢。
鹤田元快速回到原地,此时已经人去场空。
没有他的命令,没有哪个军卒或者军官敢进入此地,四周空荡荡,毫无人迹。
鹤田元来到当时林丰躺卧的地方,没有留下痕迹,被硬化过的土地,渗入了不少变成黑色的血迹。
这些血迹,应该是林丰杀海寇军卒时留下的,无法分辨到底属于谁。
只是,人没了,女儿也不见了。
鹤田元散开意识,在有限的范围内扫了一圈,除了鹤田冈留下的岗哨,再无其他。
正在这时,他的徒弟从远处飞奔过来。
“师父,怎么样?”
眼见这徒弟刚回来,应该是啥也不知道。
“去找鹤田蝶过来,不要离开我太远。”
那徒弟也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他们跟中原大派昆嵛山的首席长老动了手,恐怕自己也不敢落单过久。
鹤田元打发走了徒弟,自己思索一番后,转身往城外奔去,他琢磨着,如果万一林丰活着离开,自然会去寻找叶海山。
如果此事成立,那他女儿鹤田蝶就危险了。
鹤田元觉得今晚的事情非常诡异,自己一个隐世门派的顶尖弟子,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给带歪了套路。
他一边想,一边飞身越过城墙,一路往码头奔去。
必须得看一眼叶海山的小船,如果林丰不在那里,说明已经被自己的女儿搞定,如果林丰出现在叶海山的船上,那自己的女儿就出了状况。
鹤田元心情复杂,从未出现过如此忙乱的情形,让一向稳如泰山的门派顶级高手,一再茫然无绪。
叶海山携弟子容融回到船上,两人相对无语,本来是闲来无事,跟着林丰来到此地,抱着游历江湖,寻找修行突破口的心态,顺便吃点美食,看点俗世新鲜事。
不知为何,一时冲动,为林丰伸出了援手,如此便卷入了门派之争。
现在的状况,林丰不见了,不知是死是活。
他们得罪了无念流门,虽然叶海山不会害怕这个处在沿海边缘的小门派,可毕竟是自己惹了一身骚,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此事越想越憋屈,八十多岁的叶海山,在门派中待了大半辈子,修炼的心静如水。
却被如此一件小事,搅得心绪烦乱,无心打坐。
容融在侧发现师父心烦意乱,连忙安慰道。
“师父放心吧,那木川若还活着,必定会来此相见,咱为他出头,他岂会忘恩负义。”
叶海山点点头,眼神中第一次出现迷茫。
“你说这个木川,身上修行的是哪家功法?”
容融摇头:“感觉他的气息有点乱,除非接触其肢体,入体内探查一番,不然很难确定他的师承。”
“唉,以为师多年的经验,竟然没能看出他的师承,这个木川很神秘,到底是天才还是...”
他没说下去,打心底里不愿意往坏处想。
毕竟是自己救助过的,如果活下来,他叶海山之于木川,便有了救命之恩,那肯定算作自己人了。
容融苦笑一声:“师父,咱俩都被牵制,现场还有一个女娃,看她行为,很不简单,木川很可能凶多吉少。”
“且看木川的气运如何,观其面相,不似短命之人,咱在此等候一日便是。”
叶海山定了调子,容融不再多说,两人在船上各自盘坐,闭目沉息。
林丰在河水里徒手抓了一条大鱼,提在手里,感觉有个五六斤的样子。
他已经从河南岸,游到了河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