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看着大皇子眼中恳切的目光，他明白了，心中有仁慈的人才配当这天下的君王。
平定天下，诛杀乱臣贼子的事他来做，还黎民百姓盛世太平的需要仁君。
几人寒暄客套了几句，几番推杯换盏后，大皇子殿下要离开渝州城，兵马还要裴玄接手来操练。
守城的炸药不是少数，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出来。
走出茶楼后，祝霆拍上裴玄的肩膀。
“回去过个好年吧。”
裴玄点点头，“你也多保重。”
祝霆笑笑：“我父亲已经递了告老还乡的辞呈，此番回京再次回到渝州城就是个闲人了。”
裴玄挑挑眉，“那祝家的兵权？”
祝霆道：“在我这。”
“这是祝家十几位先辈争来的荣耀，祝家的兵权一直会握在祝家人的手里。”
“除非我死。”
裴玄看着祝霆的身影，难怪，会有那么多的人想杀祝霆。
这人太不可控，一身忠义，又敢作敢当，没法用金钱权势收买，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路。
“来日再见。”
祝霆笑道：“再见就是我来喝侄子侄女的满月酒了。”
裴玄笑笑，两人双手交握，离开了茶楼。
临近年关，年味越来越浓，即便现在世道不甚太平，家家户户也都张灯结彩。
沈秋秋在家中闲坐，网购了一些过年吃的鱼肉蛋奶、海鲜、干果等年货。
她的房间布置的十分温暖，白色毛绒地毯，实木家具，该有的电器全都有。
张灵枢来过几次，现在的脉象已经平稳，沈秋秋这几日吃的也愈发圆润了。
自从有孕后，她发现自己日渐丰腴，皮肤都细腻白滑了不少。
此刻裹着狐裘马甲，圆润地像个剥了壳的鸡蛋。
裴玄白日里去西郊大营操练兵马，每日晚饭时间才回来，沈秋秋闲来无事就在家中盘算着渝州城哪里的土地更肥沃。
脚步声渐渐近了，有人掀起了珠帘。
沈秋秋抬起眉眼，兴奋道：“阿娘，你怎么来了。”
沈夫人坐到沈秋秋身旁，神神秘秘地从身旁拿出一个匣子。
“你看。”
沈夫人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两个红色小肚兜，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还有两个长命锁。
“这是你婆母给孩子绣的。”
“这长命锁是我托人给打的。”
“好看吗？”
沈秋秋拿起小锁头，上面的雕刻十分精致，下面还坠着一排小铃铛。
再看孩子的小衣裳，针脚细密，布料用的也是一等一的的好料子。
“婆母的手真巧。”
沈夫人也赞叹道：“是啊，这花样栩栩如生，当年在石头城，就说是满城也找不到一个绣娘能把这纹样绣的如此好。”
沈夫人将孩子的小衣反过来，内里的衬料也细腻光滑，摸着就舒服。
沈秋秋笑道：“这孩子还没出生呢，这要是出生了，还不被你们惯坏了。”
沈夫人啧了一声，“孩子哪有惯坏的。”
“你也是我和你爹娇生惯养长大的，这不比旁的女子有见识又聪慧许多。”
沈秋秋不语，只笑笑。
沈夫人放下孩子的小衣裳，又叹了口气。
“这渝州城的年味就是没有石头镇的年味浓重，这家家户户虽说也挂上了红灯笼，可还不等到夜里，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了。”
沈夫人压低声音道：“这阵子南方的难民都来了渝州城，现在渝州城是除了上京，唯一一个能吃饱饭的大城。”
沈秋秋愣了一瞬，这几日她整天都在家中休息，倒是没听说过这种事。
“裴玄并未和我提起过。”
沈夫人看了沈秋秋一眼：“他那是怕你担心。”
“有流民就势必会有争执，这些天来城中闹事的可不少，就连陈家也被那些流民堵住了大门。”
“本来阿霞和陈鼎二人心善，见着城中居无定所的百姓太多，买了些米搭棚施粥，那群人却一个劲儿的要往陈家里面挤。”
沈夫人皱着眉，“陈公子都出了家里的一处宅院给那群难民休息用，还是有人偷偷混进了陈家的宅邸。”
沈秋秋垂着头，“没有人管这些人吗？”
沈夫人摇摇头，压低声音道：“这渝州城的官都是干吃饭不办事的。”
沈秋秋回想起了孟裕川还活着时，这渝州城中的景象。
没想到人死了后，这些官员朝臣还是不作为。
“他们应该是太冷了吧。”
都是些被逼上绝路的可怜人罢了。
人在绝境时难免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陈家是百年氏族，底层的穷苦百姓被饿急了，冻急了，难免会生出些嫉恨心理。
“希望这麻烦事别落在裴玄身上。”
“赈灾这种事，不好做。”
他们可以出钱出粮食，养活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百姓，但以后呢？
流民里面也并不是所有都是受灾的百姓，里面又有多少人是趁火打劫，乱上添乱。
他们也只是普通的百姓，在这乱世独善其身已是不易，兼济天下也要有那本事才行。
“让阿霞那边注意防范吧，别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沈秋秋放下手中的地图，沈夫人留意到沈秋秋手中的地图。
“这是？秋儿要买地？”
“是，我要买一块耕地，春天开始种田。”
“我看渝州城这水土不错，很适合耕种。”
沈夫人一听高兴坏了，她太想念山里的种田生活了。
“好，你也别太累了。”
“眼下就在家中过一个好年，有事来年再说。”
沈秋秋点点头，她伸了个懒腰，有些乏了。
“那你可早点睡吧。”
不多日，沈秋秋的年货都到的差不多了，裴枫和王小花几个孩子围着几袋旺旺大礼包分来分去。
沈秋秋窝在躺椅里，透过窗户看着有人下了马车小步走过来。
她从藤椅中起身。
眼看着这道身影急匆匆进了屋子，面色有些难看。
“阿霞？你这是怎么了？”
阿霞面露难色，刚一张口，话还没说，却是眼泪先流了下来。
“大小姐，我……我不知道该这时候打扰你。”
沈秋秋皱起眉，阿霞一向是个温柔坚韧的姑娘，怎么为难至此？
“你先别哭，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