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再只是旁观者
当一个人经历过伤痛，内心便仿佛被岁月凿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从此，那些曾经被忽视的情感细流，便如潮水般涌入。他开始敏锐地捕捉到他人眼中的忧郁、嘴角的无奈，那些细微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面面镜子，映照出自己曾经的痛苦与挣扎。
于是，他变得容易共情，仿佛能透过他人的灵魂，触摸到那些隐藏的伤痕。他不再只是旁观者，而是成了同行者，与他人一同在情感的泥泞中跋涉。这份共情，是伤痛给予的礼物，也是心灵深处最柔软的慰藉。
智恩也许永远都不会想到，小白兔最终会是那个踢我入深渊的又一人......
“姐姐，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你们好久都没有见到了，一定会有很多话说，我在不方便。”
“没事了，你不是沈阳人嘛，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也好久都能没有去了，想听听沈阳的变化，等我放假时候也好去玩儿。”
“智恩，你......”我拉着智恩的手，使劲儿往后拽，可这个家伙就是没啥反应，总会被这些无脑言论冲昏头脑。
“干嘛？上车啊，那家店去晚了人多，还要排队，我们又不是萨沙。他要是在，去他家开的那个餐厅多好。”
“你别说了，智恩。”
“姐姐，是市中心那家吗？哎呀，太羡慕了，上次袁朗哥哥就说那家很难预约呢，没想到是真的。”
“是吗？你们上次也要去来着啊？袁朗？那家伙还没死呢？真是晦气。”
“好了，智恩，走吧，行吗？”
估计智恩是怎么也听不进去我说话了，我也不再纠结，推着她就往车里进，免得这家伙再说出什么话来。可小白兔却没有动，耷拉着脑袋站在车门前，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上车啊？”
“我不去了，我要是去，简昌就又不做饭了，他又要为了省钱饿肚子了。姐姐，你们走吧！”
“什么？饿肚子？这可不行。快，你把他叫来，一起去。”
“真的吗？姐姐，太好了，你人真好。”
没等智恩说后半句，小白兔早就跑进了宿舍楼。我气得实在不行，狠狠地踢了智恩屁股一脚，“你是不是傻，怎么说都不听呢。”
“啥意思？你说啥了？”
“我说不带她，你听不见啊？”
“说了吗？”
“我跟你说那一堆，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有你哭的时候，你等着吧！”
智恩完全不在意，好像我说的话是吓唬她一样，“你说不让她去，你就直说啊，我哪儿听得懂那么多。我汉语水平啥样，你不知道啊，虽然我现在比较流利，但你们中国人说话太深奥，搞不懂。”
我正要训斥智恩的时候，小白兔拉着简昌蹦蹦跳跳地来到我们的面前，“姐姐，这就是我的男朋友，简昌。”
“你好，简昌，我叫朴智恩。走吧，到饭店聊吧，都饿了。”
我再没搭理这个臭智恩，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车，还好这是智恩家的车，不然不一定要花多少路费呢。
“姐姐，这个车怎么没有计价器啊？到时候我们怎么付钱啊？你从机场过来，很远呢，这段路又很堵，”果然不出我所料，小白兔一上车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这车不花钱，我家的。”
“哇，姐姐家好棒啊，在这么远的地方都有车。你看我们就不行了，去市场买菜都不舍得坐车，都要走着去呢。姐姐，你家是做什么的呀？”
“凌杨子，你够了啊，话太多了，学校里面白天还没说够吗？”
“学校白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智恩听到我的话瞬间紧张起来，她知道那边有个危险人物在，生怕我在被他们迫害。
“没什么，一会儿吃饭说吧，正好，借着今天把话都说明白。”
听到我把话说的这么强硬，智恩看我脸色不好，便没再多问。
今天的路上真的很堵，水泄不通，我也好久没有这么静态的看这个城市了。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时间已经开启了倒计时，明年的这个时间，我就看不到这里的夜景了，这样一想，突然有点怀念。
夕阳洒在哈巴罗夫斯克的街道上，这宁静的光辉并未能掩盖住晚高峰时的喧嚣与忙碌。
街道上，车流如潮水般汹涌。一辆辆汽车在狭窄的道路上挤作一团，喇叭声此起彼伏，仿佛是这座城市独有的交响乐。
司机伊万索福皱着眉头，不时地转动着方向盘，试图在缝隙中寻找前行的机会。他的车窗半开着，微风拂过他的脸颊，那张永远有心事的脸，好像也被平复了。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智恩正低头摆弄着手机，似乎对这拥堵的路况早已习以为常。
人行道上，行人匆匆而过。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们，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痕迹，步履匆匆地赶往地铁站或公交站。一位身着长裙的女士，手中提着一束刚从花店买来的雏菊，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这喧嚣的画面增添了一抹温柔的色彩。几个孩子在母亲的牵引下，好奇地四处张望。
街边的小店也热闹起来。面包店的橱窗里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店员忙着将新鲜出炉的面包装进纸袋，递给等待的顾客。不远处的小酒馆里，人们坐在露天的座位上，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一位街头艺人坐在角落，手中拨动着吉他的琴弦，悠扬的旋律在喧嚣中飘荡，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古老与沧桑。
远处，阿木尔河在夕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河面上的船只缓缓行驶，与岸上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阵寒风吹进车内，带来一丝初秋的凉意，却也吹不散这晚高峰的热闹与繁忙。
“林芊，你看，那是不是萨沙，那女的？不会是他老婆吧，不，前妻。”
顺着智恩手指的方向看去，咖啡店门口那男人好像真的是萨沙，他回来了？不会吧，他前妻怎么也在？为什么还在哭？车子缓缓从咖啡店门前驶过，这一幕却牢牢地印在我的心里，久久挥不去。
“唉，智恩，木子呢？我回来之后就没有看到她了。”
“她啊，回日本了？”
“啥情况？为啥回去？”
“她外婆来消息，说是病重，想要她回去，想她了。”
“她不是没有家人了吗？怎么会出现个外婆呢？”
“其实啊，就是收养她妈妈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外婆。”
“啥意思？你好好说，汉语不好真是愁人。”
智恩狠狠掐了一把我的大腿，白了我一眼，继续说，“她不是说她妈妈没有亲人吗？其实不是，那个收养她妈妈的人，其实是她的亲外婆，那个男的是她外婆找情人，好像从小就对她妈妈不好，反正乱七八糟的，我没太听懂。总之就是回日本了。”
“得，等于白说，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好像暂时不回来了，但你走之后，有韩国舞团联系她，她有些动心，说是想去试试。”
“那她不找她爸爸的墓了吗？”
“那个根本没有消息，好像说是她爷爷奶奶搬去乌克兰了。”
“这都啥呀？这么乱。”
“不管了，到了，先吃饭吧。”
这一路，我和智恩聊着这几个月我不在这边时候发生的所有事，而那个能说会道的小白兔却闷不做声，让我心里很是不安。
夜幕已被拉下，一行四人踏入了这家闻名遐迩的披萨店。店内灯光柔和，到处都是浓郁的奶酪与香草的香气。
我们穿过木质的拱门，落座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这家店最为特色的地方，人造俄罗斯特有冬夜，雪花轻盈飘落，而屋内却暖意融融。
服务员走过来，微笑着递上菜单。小白兔的眼神在菜单上扫过，却显得有些犹豫。上次和袁朗一起吃饭的整个过程还在我眼前，这次我绝对不会让她在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不对劲，很识趣地摇了摇头，示意由别人来点菜。而那个简昌根本不用考虑，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能不开口，绝对不会说话。
智恩察觉到了小白兔的迟疑，她微微一笑，接过菜单，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看了看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轻推一把，合上了智恩手中的菜单，对服务员说：“就来一份四人套餐吧。”
服务员好像也感受到了这一桌人的异样，没多问，转身就离去。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的汤锅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烤得金黄的面包散发着麦香，还有色彩缤纷的沙拉和精致的甜点。
小白兔看着这些美食，不断吧唧着嘴。
趁我们不注意，小白兔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汤，浓郁的味道在瞬间俘虏了她的味蕾，她忍不住地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服务员又端上一盘盘热气腾腾的披萨，那金黄的饼底上，铺满了厚厚的芝士、鲜嫩的火腿、多汁的番茄和翠绿的罗勒叶。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勾起了他们的食欲。
四人纷纷拿起刀叉，轻轻切下一块。那披萨在刀叉的切割下，发出细微的“吱吱”声，芝士丝被拉得老长。披萨送入口中的那一刻，奶酪在舌尖化开，火腿的鲜美与番茄的酸甜交织在一起，罗勒叶的清香在口腔中弥漫，每一口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再看窗外的雪花，飘飘洒洒，真的太美好了。
“姐姐，这个雪，好美啊。”
“这好看吗？这是人造的，冬天的大雪才叫美呢。到时候可以围着吃火锅，那才幸福呢。”
“是吗？那我冬天还要和姐姐们一起吃火锅。”
“冬天再说吧，现在想这些太远了。”我实在不想看小白兔和智恩套近乎的场景，不是因为嫉妒，而是真的必须时刻提醒智恩，不要幼稚，这可不是什么小白兔，是吃人的野狼。
“林芊，你回去时候看到王雨了吗？”
“没有啊，我还想和你说呢，怎么回事儿？这家伙不知道一天在忙些什么，毛润辰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都不露面。”
“是啊，我一联系他，他就说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是不是有外遇了？有了别的情人了？”
“谁是毛润辰啊？王雨又是谁啊？”
“他俩啊，就是......”
我还是没有成功地拉住智恩，就在我去上厕所的短短几分钟里，她竟然自作主张地点了一瓶红酒。或许是因为餐厅里柔和的灯光和悠扬的背景音乐太过迷人，又或许是她心里藏着太多想要倾诉的故事，几杯红酒下肚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脸颊上泛起的淡淡红晕，迷离的眼神，她开始讲述起关于我、毛润辰，以及她和王雨之间那些错综复杂、纠葛不清的故事，将过往的一幕幕场景又一次生动地呈现在我眼前。
她说起了我们四人曾经的欢声笑语，那些无忧无虑、共同奋斗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每个人的心中都悄然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她和王雨之间，从最初的青涩懵懂到深情厚意，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描绘得淋漓尽致。
而我，作为这一切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此刻只能静静地聆听，从她的叙述中拼凑出那段属于我们共同的记忆拼图。
酒精或许只是她打开话匣子的钥匙，而真正驱使她倾诉的，是对过去的一种释怀，也是对未来的一种期许。
最终，当智恩讲完最后一个字，小白兔却意外的开口，“那我什么时候能够认识这两位啊，一定是大帅哥吧？”
“你注意你的言辞，你的男友在身边，这样说好吗？”
智恩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沉，站起身，“走吧，回家吧！”
“对，回家。”
“好吧，姐姐，你们怎么走啊？”
“不好意思，现在开始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