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重紫 窦明 3
“阿泽，醒醒！”
戏是好戏，但却是场没有结局的戏，或许其实结局早就有了，只是宋墨还没有发现。
送走身边的姑娘后，宋墨叫醒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弟弟。
“戏唱完了？结局是什么？刚才突然犯困了，错过结局太可惜了！”
“没有结局。”
“什么，居然烂尾了？我要把小二叫来，这唱的什么戏，竟然没有结局！”
不知道听了多少没有结局的故事，宋泽对没有结局的故事，深恶痛绝。
“儿子是官，父亲是匪，亲情公义就成为了难以调和的两极，是以这戏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啧啧啧……”
宋泽口中啧啧称奇，环绕着宋墨转了几圈。
“这种大道理的话，从哥哥嘴里说出来，真是奇怪的很，莫非哥哥这些年在外……”
“并非是我说的，而是刚才那位姑娘，我听她说的有道理，你又说没有结局，所以我才，借用人家的话。”
“原来是那位姐姐呀，真是个通透的人呢，就是不知道人家长得什么模样。”
方才见那位姐姐，端起茶杯喝茶的时候，手指纤细修长，如白玉般细腻。
想来应是个大家姑娘……
“萍水相逢，何必要在意他人样貌，莫非人家长得丑，你便不与她来往？”
摸了摸弟弟毛绒绒的脑袋，宋墨的脑海里却浮现出方才与那女子对话的片段。
“若是后半段，真写出个儿子审老子，岂不惊世骇俗。”
“小姐认为子不该审父，亲高于理？”
“不，我是说惊世骇俗又有何不好，这难以调和的两极，也无非是看那儿子是选择做个孝子，还是选择做个好官。”
慢慢饮下杯中最后的茶水，窦昭起身离开。
眼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宋墨口中喃喃。
“不能两全之事，如何选择，都注定了是出悲剧，主角……亦是个可怜人呐。”
宋墨的声音很轻，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知那主角到底说的是戏中人，还是现实中的自己。
正在下楼梯的窦昭脚步顿了顿，却并没有回头去看看那人。
“小姐怎么了？”
“无事，只是看到了一个如戏中人般的无法两全之人罢了。”
……
“戏都看完了，咱们回去吗？”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宋泽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将杯中早已经凉透的茶水囫囵饮下。
牛嚼牡丹似的，吐出几口茶叶。
“走吧，去街上走走，透透气。”
天色已晚，天上飘着许多闪闪发光的星星。
月亮把地面照的透亮，兄弟二人走在街道上，是无比的轻松。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自己还是个娃娃的小宋墨牵着刚学会走路的小宋泽。
“这次回来了，哥你就不走了吧？”
“不知道，若是战事起……”
“看的出来这些年哥哥在外，比在家里开心，我能力不足，帮不了哥哥。但阿泽希望哥哥能过得开心！”
小时候父母亲都偏疼宋翰，连带他都有受冷待，可想而知宋墨过得日子是怎样的。
那时还渴望父爱的小宋墨哪里能理解，自己的父亲何故会这样厌恶他。
这是他至今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只是从以前的梗在心头，到现在不再期待。
后来宋墨小小年纪就离开家，去投奔舅舅蒋梅荪。
宋泽也开始又争又抢，把蒋蕙荪的大部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如今他是既得利益者，哪里又能站在外人视角，觉得哥哥与自己不亲。
明明小时候，哥哥是最疼自己的了，又怎么会因为短短几年的分开，就生疏了呢。
那夜回府之后，兄弟二人之间更加亲密了，时常抵足而眠。
听着哥哥讲述着，这些年在军营里的日子。
宋泽既心疼，又觉得哥哥厉害，威风凛凛。
看着宋墨的眼神里，都快带着小星星了。
兄弟二人感情太好，一时间，蒋蕙荪都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都不理她了。
好委屈的说。
……
“今日怎么又下雨啊，看来也没出去的必要了，阿宁去找些没看过的话本子来，给少爷我打发打发时间。”
“哼，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看看你二哥！”
“装货！”
兄弟三人都没有娶妻，所以也没有分家一说。
正是吃早饭的时辰，宋泽百无聊赖的翻了翻碗里的粥，很是没有胃口。
“大早上的，你又说阿泽做什么，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蒋蕙荪！你也给我好好教教这个儿子，都被你宠惯了，像个纨绔似的。”
“好好的你说我娘干啥？不想吃饭那就都别吃了，这几天连连下雨，城外的佃农也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娘你等下就送些粮食去给他们，让他们熬段时间，免得出事了，正好爹这几天的口粮就给他们送去吧。”
宋泽直接端着宋宜春面前的碗，放到一边去。
气的宋宜春站起来就要提着棍子，追着他打去。
只是年轻人身体好，宋泽三步做两步，一溜烟的跑开了。
回到餐桌，准备重新盛碗粥喝，然而还不等宋宜春动手。
那碗里最后一点粥，就已经被宋翰拿走了。
“爹，您也要吃吗？”
看着宋翰憨直的样子，宋宜春只能安慰自己，这是自己亲生的，不能骂。
“爹不吃了，翰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快多用些吧。”
说罢，宋翰也不跟他客气，低着头咔咔造。
一边吃还一边讨好的看着宋墨，仿佛这样是在表忠心。
宋墨没有理会他，只是皱眉沉思弟弟刚才说的话。
近日的雨是下的有些大了，城里有些地势低的地方，都有了积水。
那城外种的粮食，怕是也遭殃了，那些庄子上靠种地为生的佃农，怕是日子不好过。
每逢祸事，城里卖粮的商人必定会涨价……
“娘，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砚堂下这么大雨，你这时候出去……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就好。”
宋墨只看着她，眼中拒绝的意思很是明显。
“罢了罢了，娘不阻止你，只是你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自己的身体莫要生病受伤，娘等你回家。”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宋翰在这里，是好的，是个渴望哥哥喜欢的兄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