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心动
沈修然立即站起身，将身后的羽绒服套上，略微整理了一番道：“走吧。”
鄢瑶看着他的后脑勺，总觉得他比平时好说话一些了。
她不舒服地松了松领口，立刻站起身跟了出去。
昨夜江城下了初雪，一夜之间整个城市便银装素裹，像是披上了一件雪白的毛绒外。脚踩在软绵绵的积雪上，发出嘎吱的响声，无数错落的脚印交叠在一起。
街上的环卫工人拿着大扫帚在卖力地扫雪，呼出白色的一团气，哪怕穿戴厚厚的，却依旧被冻得脸颊通红。
沈修然见状，便转头看了鄢瑶一眼。
鄢瑶双手揣在口袋里，亦步亦趋跟着他，正低头看着沈修然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她虽然穿着一件高领连衣裙，却因为低头的动作，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风一吹，便被冻得通红，于是自己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他也只穿了一件羽绒服，并没有戴围巾。
鄢瑶低头盯着沈修然的脚印盯得出了神，压根没注意到落在自己后脖上专注的视线，乃至于一只手朝她伸来时，她吓了一跳。
她还没来得及问沈修然要干什么，就听见耳边响起一串清脆响亮的叮铃声，伴随着甜美的女音。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
沈修然带着她来到了街边一家不过十平米的小店，一个货架摆在店内正中间，两侧靠墙的位置也依旧是货架，为了迎接新年，店内布置了许多红白相间的蝴蝶结，少女心十足。
鄢瑶诧异地抬头望向他，只见他朝店内的导购员摆了摆手，便低下头对她道：“选一条。”
他下巴朝面前扬了扬，接着退了一步，给她转身的空间。
店内过于狭窄，仅能容纳几个人，刚才沈修然拉着鄢瑶进来时，距离便近了些。
鄢瑶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过去，才明白沈修然是带她来选围巾的。
这是一家精品店，面前一个货架里是琳琅满目的围巾，粉的蓝的灰的，一眼望去全是今年的新款样式。
她微微一愣，不太确信地又看向沈修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带自己来买围巾。
沈修然抿着唇沉默了半响，道：“你穿得少，我看着冷。”
“……但是我觉得刚刚好。”
“但是别人看着觉得自己也会冷，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沈修然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你知不知道人对外界的感知来自于五官，我看见你穿得少，下意识也会觉得自己冷。不仅我，别人看见了也会觉得冷。”
鄢瑶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便慢吞吞从货架上选了一件比较百搭的米色围巾。
围巾两边都有垂坠下来的毛绒球，散在肩头看上去可爱极了。
沈修然从口袋拿出了一个黑色皮夹，从中取出一张红色钞票欲递给收银员。
鄢瑶看见了，便连忙上前拦住了沈修然的动作，同时掏出手机道：“我扫码吧，收银员还得找钱，太麻烦了。”
沈修然似是有些不愿意，但鄢瑶付款的动作很快，已经提前付了钱，便只能收回手，将这张现金放回皮夹里。
鄢瑶付完款后低头瞥了眼他皮夹里厚厚的一沓红色钞票，忍不住咂了咂嘴，道：“现在还有人用现金付款，稀奇。”
沈修然默了片刻后，难得耐下性子解释道：“快过年了，这些钱是我取出来准备给小辈包红包的，手机没电了。”
鄢瑶并没有听他难得的解释，已经又转身去认真看身后的货架了。
她这些年工作繁忙，已经很久没逛过这些小女生才来的精品店了。
不得不说，不管多大，看见这些可可爱爱的小饰品，她依旧挪不开步子。
接下来，她又陆陆续续挑选了一些头饰，小发夹，以及家里的摆件，又拿到收银台付款。
“一百零五毛，收您一百吧。”
收银员刚说完话，一张红色的钞票就又递到了收银台。
沈修然付完款后收回手，慢条斯理道：“就当给你的压岁钱了。”
“……”
鄢瑶心想，要不要和沈修然说，加上上辈子的阅历，她其实比沈修然还大一岁？
离开了这家饰品店后，许是由于刚刚享受了购物的快乐，她心情好了很多，步伐也轻快了些。悠闲放松地在雪地里一蹦一跳，围巾上的毛绒小球也随之舞动。
沈修然提着购物袋跟在后面，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唇角也下意识勾了起来。
此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雪，其中一片雪花恰好飘飘摇摇落在鄢瑶卷翘的睫毛上，她眨着眼，却也不介意这片雪花碍住了她的视线，没有扫开。
沈修然垂着头，目光聚焦在她纤长睫毛的一抹雪白处，心念一动，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鄢瑶啊了一声，疑惑地抬眼望向他。
沈修然喉结一滚，呼吸滞了片刻后，抬起手轻轻落在她的睫毛上。
那片雪花碰到他的指尖后，飞速融化了，沾得他指尖一片洇湿，连带着他心脏的某一处也泛起了涟漪。
他呼吸突然重了一瞬，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再也不受禁锢，即将呼之欲出。
那一句我喜欢你还未说出口，铃声先打断了目前这暧昧旖旎的气息。
鄢瑶也仿佛才从游离的状态里清醒过来，眼睛像是进了沙子般不自在地眨了眨，随即退后了两步，慢吞吞掏出手机道：“我、我先接个电话。”
说完，她飞快地闪到了路边的一颗树下，缩起脖子接了电话。
起初，还心不在焉的频频瞥向她斜后方那一处挺立的黑色身影，直到电话里的人仿佛重复了内容，她才猛然骤缩瞳孔。
“什么？我妈妈在医院？”
她声音有些大，身后的沈修然也听见了，便紧拧着眉头上前，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鄢瑶沉着脸色听完电话那头的人讲完，才挂断电话道：“我妈刚体检出来，得了胃癌……”
沈修然眉头的皱痕加深，大掌按在她肩头道：“你先别急，我们先去看了情况再说。”
从路边打了一辆车，一到医院，鄢瑶便控制不住地直接跑到了鄢母的病房。
此时病房内有三个医生，鄢父正坐在鄢母床边，饶是平时严肃稳重的他此时也不禁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