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楚姝站起身，动作利落，膝盖一弹便稳稳立住，像一根绷紧的弦。
“哎，那这样。师弟年轻，体力好！”她顿了顿，眼神精准地锁向人群中的黄浩源，声音清亮又带笑：“黄浩源！”
“哎！”黄浩源立刻应声，脸上还挂着没擦净的汗珠，“怎么了？”
邓楚姝扬起下巴，指向正在热身的林臻和温渊：“你过来，等他们打完。我们也练一局！”
“行，来了！”黄浩源应得干脆，一边跑一边把毛巾甩到肩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战场。
温渊和林臻两个一米八的男孩站在人群边缘，身高差让他们的身影格外显眼，可眼神却有些躲闪，像是突然被推到聚光灯下，一时不知该往哪看。
方梓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局促，嘴角微扬，抬手轻轻拍了拍林臻的肩膀，“没事，北西和华京关系好~”
她语气轻松，眼神却认真，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这几个以后都是你在总局一队的师哥，多熟悉熟悉！没坏处~”
林臻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声回应：“好，谢谢师姐！”
温渊也跟着点头，脸微微发烫，但眼神终于不再躲闪，反而多了几分郑重。
他们怎会不知？这几个师姐的随口一提，也不是出于客套。
她们分明是在默默观察过，发现他们在总局一队有些吃力。
面对新系统训练时那点笨拙的吃力，在主力轮换中一次次被遗忘的沉默。
于是，她们主动递来这局“混双”，
不是为了比赛，而是为了让他们有机会——站在同一个场上，和真正的高手对练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局，也能摸到一点未来的样子。
两场练习赛打下来，汗水浸透衣衫，球拍在手中发出清脆的击打声，空气里都是奔跑、喘息与笑声交织的节奏。
场上热火朝天，场下目光灼灼——
这哪是训练？分明是一场少年们彼此试探、互相点燃的较量。
郝友其站在场边，双手插兜，嘴角微扬，眼神却亮得像藏着星火。他挑了挑眉，语气随意却不失温度：“温渊、林臻？”
“对！”两人异口同声，声音清亮，带着刚打完一局后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郝友其点点头，“行，打挺好~加油嗷！”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眼神却认真。“你俩反手，中间空挡衔接打得很漂亮！”
“谢谢其哥！”林臻低头一笑，眼角弯起，那是一种藏不住的踏实感；温渊则咧嘴一笑，眼睛亮得像星星，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温渊忽然踮起脚尖，眼尾泛红，声音压得极低却无比清晰：“其哥，能帮我签个名吗？”
他说话时手指微微蜷缩，像是怕被拒绝，又像是怕自己太激动。
郝友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得坦荡又温柔。“可以，笔给我吧！”
一晃五天时间过去了，今天是资格赛的最后一天。
空气里还残留着训练场上的汗味和阳光晒过的塑胶气息，球场边的电子屏亮起，字迹清晰如刀刻：“混双直通名额——郝友其、苗念；黄浩源、邓楚姝。”
紧接着是女双名单：“方梓、邓楚姝；桦桦、叶然。”
祁加盯着那四组男双名字，眼神先是亮了一瞬，随即皱眉——喜忧参半，像被风吹乱的纸片，忽明忽暗。
他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声音带着点调侃又藏不住兴奋：“哎哟，我天！好久没有过这么丰富的男双名单，终于不是对对碰，两个上下一消就没了！”
乔楚覃和秦毅坐在他两侧，闻言差点笑出声，一边擦眼角一边点头：“那这四组全上印泰的比赛？然后谁赢派谁上亚运的男双？”
“那男子团体里面的男双，肯定就是浩源和德岐嘛！”祁加越说越激动，“那怎么着也能给我选多一个右手出来了吧？”
“能的，能的！”
“可以的可以的！”
两人异口同声，确实头也不抬。
“你俩看我一眼，再开口会不会显得诚恳一点？”
“等会儿啊，祁哥。我家瑞瑞找我，马上，马上我就抬头看你！”
祁加翻了个白眼，扭头瞪向乔楚覃：“你又干啥呢？”
“我看我媳妇和闺女视频呢！”乔楚覃脸上挂着笑。
祁加左右各给了一掌，力道不大但精准。
“你俩给我坐前边去，影响我心情。”
“那我俩先撤？”秦毅试探性地问，脚已悄悄往椅子边挪。
“给我坐着！”祁加一声喝，语气沉稳却不怒，反而有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好嘞！”
祁加双手抱臂，“你俩人印泰都不跟队啊？”
“不跟，我陪产假没休完呢！”乔楚覃立马抬眼，“你答应的我嗷！”
“行行行。”祁加无奈，看向秦毅。“你呢？”
“我也不行，我得陪五宝去挪威看看那滑雪道。”秦毅手指快速敲击了一下键盘。“我之前的年假，趁这次一起休了。”
祁加长叹一口气，“行，都休假去吧！印泰站打完，集训的时候都给我归队嗷~”
“oK！”
当晚，乔楚覃连夜赶回了吉阳。
车轮碾过夜路，窗外灯火稀疏。
到家时已是晚上十一点，路灯昏黄，风里带着初冬的凉意。
乔楚覃抬头看了一眼四楼那扇熟悉的窗——灯还亮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跳。
他嘴角微扬，低声自语：“还没睡？”
果不其然，车刚刚熄火，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苏怡笙就站在院门口，手里拎着件厚外套，眼神亮得像星星：“你回来啦？”
“别出来了，外面冷。”乔楚覃一边说着，一边将行李箱轻轻放在地上，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她。
她整个人都扑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胸口，呼吸温热，带着点撒娇似的气息。
“不是让你先睡，不用等我了？”他声音低沉，手指顺势抚过她的后颈。
“我今天，特地做的饭。”苏怡笙仰起脸，眼睛弯成月牙，语气骄傲又柔软，“你不得立马尝尝？”
“是嘛？”乔楚覃低头看她，喉结轻动，眼里全是宠溺，“我家笙笙今天这么厉害呢？”
“嗯！”她小声应着，随即微微噘嘴，带着点小女孩般的傲娇，“就是这么厉害~”
说完，踮脚凑近他耳边，指尖轻轻捏了捏他肩胛骨上的肌肉，力道不大，却精准地揉开了他一天的疲惫：“快去洗澡，我去给你热菜。”
“你自己能行吗？”他笑着问，语气里藏着试探和心疼。
“能~”她拍拍他腰眼，“快去快去！”
“好！”乔楚覃应得干脆，上楼前不忘低头吻了下她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