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搭档刚刚夸我很帅？”
“嗯，你没听错~”
郝友其眉梢一挑，唇角带笑，与苗念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像是火花一闪。
男孩随手接过她肩上的训练包，拎在手里，语气轻快：“走吧，搭档！吃饭去？”
“好！”
两人刚走出通道，正好遇见乔楚覃和苏怡笙。
“你带她吃饭？”乔楚覃眼神一转，带着一丝调侃。
“苏指你要回酒店休息吗？”郝友其反问。
“不，我们看完男单再回去。”
“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乔楚覃点点头，叮嘱道：“小心点啊~”
“好！”
“乔指拜拜，苏指拜拜~”苗念笑着挥手。
后台的沙发区，灯光偏暖。
乔楚覃和苏怡笙并排坐着，一人端着一份外卖盒饭，边用竹筷吃着，边听吴泛和安琪在视频那头的插科打诨。
吴泛抬起眼，嘴里叼着叉子：“看你俩天天一块就烦！”
乔楚覃淡淡一笑：“许亮跟着你涨了球，你还不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吴泛眯起眼，忽然贼兮兮地往前探了探脑袋，“等会儿打德岐，你不给你徒弟赛前指导啊？”
“早上已经说过了。”乔楚覃咬下一块肉，声音微闷。
“我待会儿看完比赛就直接去机场。”吴泛把盒饭推到一边，“得回去陪我媳妇产检！”
“五宝没说是弟弟还是妹妹？”
“说是个弟弟！”吴泛翻个白眼。
乔楚覃“哼”了一声，笑得肩膀轻颤，招来吴泛的一个肘击。
“兄弟，小心咱俩以后亲上加亲。”
“打住，敢打我家之之的主意，小心我抡你！”
苏怡笙腮帮鼓鼓，笑得像听了场单口喜剧。
“你还不相信我儿子人品？”吴泛故作委屈。
“你什么人品，我能不清楚？”乔楚覃斜了他一眼。
半小时后，男单开场。
乔楚覃笑着顶了吴泛一肘：“去那边坐，今天咱俩是敌人。”
“行行行！”吴泛临走还捶了捶他胳膊，“打完记得把我徒弟带回去嗷！”
“知道了，提醒八百回了。”
场地灯光如昼，球桌在聚光灯下泛着细微的蓝光。
第一局，两人互不相让，正手、反手的连续相持像在绷紧钢丝。许亮以变线和速度先声夺人，11:8拔得头筹。第二局，他延续前一局的节奏，不给德岐太多主动进攻的机会，连下两城。
第三局开始，德岐的眼神逐渐锐利，呼吸比之前更深沉。
他开始调动长球和落点，尤其在正手位的多板相持里，频频用力量压制许亮的回球弧线。
一次长达18拍的对拉，让现场观众不自觉屏住呼吸——最后一板，德岐猛然加力抽直线，白球擦边得分，握拳低吼！这一分也点燃了他的气势。
第四局，德岐越打越顺。
他在台内球的处理上更刁钻，三次小角度拐直线成功，逼迫许亮在反手区域疲于奔命。
尽管许亮尝试用高抛发球转守为攻，但德岐的接发精准而凶狠。两局连扳，将大比分追至2:2。
决胜局，气氛压到极点。
比分一路胶着，观众席的欢呼与屏息交替出现。
打到14:14时，连裁判的喊声都带着紧绷感。
苏怡笙捏了捏乔楚覃的掌心，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
德岐发球，迅速进入多板相持，突然反拧中路，逼迫许亮退后一步，再一记挑打直击空档——15:14！他反手轻轻握拳，憋住了笑意。
许亮手心全是汗，指尖颠着球，目光扫向观战席的叶然——女孩双手合十，眼中写满紧张与期待。
抛球、反拧、变线！小角度调动，德岐扑救时晚了半拍，15:15！
德岐抿着唇，呼吸急促。
下一球，他上手过急，拉球出界——15:16！
许亮反手擦干额头汗水，深吸一口气，又是高抛发球，反拧变线到底角！
德岐飞身去够，却差了几厘米！15:17！
球落在地板上弹起，许亮仰天大吼：“啊！”
右拳在空中重重挥出，再对观战席轻轻摇了下食指。
叶然眼圈泛红，掌声几乎拍痛了手心；苏怡笙捕捉到这一幕，嘴角带着几分暖意。
“怎么了？现场太吵？”乔楚覃侧过脸问。
女孩摇头，微笑道：“叶然，跟我当年一样紧张。”
“少年，总会竭尽全力回应少女的祈祷。”
“嗯！”
“楚覃，吴泛呢？”祁加四下寻找。
“他先走了。”
“去哪？”
“回国看安琪。”
“为什么？”
“安琪怀孕了。”
“啊？”
乔楚覃和苏怡笙像乖学生似的一问一答，临了还十分认真地点头：“嗯！”
另一边，街角的烤肉店里，炭火噼啪作响。
郝友其目光紧盯手机里的现场直播画面，神情专注，眉头时而轻蹙。
“其哥~”苗念轻声唤他。
“嗯？”郝友其没抬头，只顺手夹起一块烤得金亮的牛肉，放进她的盘子。
小姑娘却忽然双臂环住他的腰，声音闷闷的：“其哥，下次……我带你赢回来。”
郝友其怔了下，随即领会她的意思。
“放心，我没事。亮哥沉寂了一年多，该有些新的杀手锏了。”他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嘴角微扬，“快吃。”
苗念眨了眨眼，乖乖点头：“其哥，然姐可能想重新打混双了。”
郝友其“嗯”了一声，微微努嘴，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所以你说要带我赢回来？”
“嗯！”苗念挑了挑眉，嘴角带着笑意。“然姐说了，一家人管一家的事~”
“好，现在也是抱上我搭档大腿了！”
次日 · 混双决赛前
清晨的场馆内，空气中带着热身后淡淡的橡胶味，胶水与地胶混合的味道让人精神一振。
乔楚覃被祁加叫去开会，场地另一侧只剩苏怡笙一个人带着郝友其和苗念热身。
球声有节奏地在底板与地面间回响，像是一种有力的鼓点。
“笙笙？”
忽然，一道显得格外突兀的声音从侧面响起。苏怡笙的手腕一收，将球托给苗念，缓缓从场中走向场边。她眉心轻蹙，步伐从容，却带着几分疏离的冷意。
“怎么了，许哥？”
“听队里说你怀孕了？恭喜啊！”许指面带笑意，眼神却像一块波澜不惊的湖面，暗处不知藏着什么漩涡。
苏怡笙笑意浅淡，眸色平静地点点头：“是，谢谢。”
许指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又顺势扫了周围一圈，像是在确认什么。“楚覃今天没来？”
“他被叫去开会了。”苏怡笙的语气疏而不冷。
“是啊，楚覃一个人带俩，还得兼顾混双，确实挺忙的。”许指笑了笑，这语调的平稳，却在几个年轻人耳朵里，像是平水里丢进了一粒火药。
郝友其听着，原本弯腰捡球的动作慢了半拍，随后直起腰，眼神冷下去，悄然站到了苏怡笙身后，像一道无声的防线。陪练的德岐也面色一沉，目光从许指身上滑过，带着几分寒意。
乔楚覃走之前，曾明确交代过：苏怡笙特殊时期，他不在场，必须替他多盯着点。
他们都是从华京队走出来的，乔楚覃从师兄到师父的分量，他们心里门儿清。
苏怡笙唇角划出一点弧线，像露出一支没完全展开的刀刃：“哥哥确实忙，不过许指，也不见得就很清闲啊？”
许指的笑纹没变，只是语气多了点不加掩饰的直白：“怀孕后期，你也没法随队了。执教工作多多少少会受影响吧？念念和楚姝那几个月的带训安排，你考虑好了没？”
他说得不快，但字字分量不轻。
他确实知道苗念是极有潜力的苗子，而邓楚姝虽然惜败卫清安，但底子够硬——这种棋子，谁不想要？
苏怡笙的笑容像是忽然收了锋：“念念和小其是混双，而且我们暂时没打算变动；楚姝和方梓的女双也一样。至于临时教练——我家徒弟，我自然会替她找。”
许指笑了一声，像是不经意地耸了耸肩：“你看看怎么就认真起来了？我不过是关心一下。”
他的目光再次滑向站在她身后的两位年轻人，那神情几乎是明晃晃地在打量乔楚覃的“人马”。
“不过不得不说，楚覃执教的确不错。”
苏怡笙眼神微垂，手指缓缓扣住掌心的一只乒乓球，指节的微白透出一丝暗中蓄力。
她抬起头时，眸子里已经没了笑意，像经过了冰水淬火：“许哥，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有句话我还是直说。你认识我这么多年，该清楚我的脾气，别打我徒弟的主意。”
场边的灯光照在她的肩线上，像是在她和许指之间划出了一道既无形又锋利的界限。
气氛安静了一瞬，只有训练场地里乒乓球清脆的落地声，像子弹一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