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街角的汤包铺子，蒸笼里腾起的热气在晨光中氤氲成一片白雾，浓郁的肉香裹着面皮的甜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老板正麻利地拾掇着蒸笼，抬头瞧见苏怡笙，手上动作不停：\"哟，今儿个怎么是你来买早点？你家那位呢？\"
\"他们队昨儿半夜才回来。\"苏怡笙把碎发别到耳后，蒸腾的热气熏得她脸颊微红，\"让他多睡会儿。\"
\"得嘞！\"老板掀开最上层蒸笼，熟练地夹起六个玲珑剔透的汤包，\"还是老规矩，三鲜馅儿的双份，醋包单放？\"
\"嗯。\"苏怡笙接过打包好的早点，热乎劲儿透过纸袋传到掌心。转身时听见老板在后头念叨：\"小两口感情真好......\"
苏怡笙眯起眼睛，目光越过蒸腾的白雾，落在对面那家新开的花店上。彩色的遮阳棚下，各色鲜花在晨光中娇艳欲滴。
\"这花店什么时候开的？\"她随口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汤包纸袋的边缘。
汤包铺老板头也不抬：\"就前两天的事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听说老板娘是从云南来的，花都是空运的。\"
苏怡笙的目光被门口那簇格外艳丽的郁金香吸引，鬼使神差地抬脚朝花店走去。风铃随着推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你好，\"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轻快起来，\"帮我包一束郁金香，再加点向日葵...\"视线扫过店内，突然瞥见角落里含苞待放的白百合，\"啊，那个百合也来两三枝！\"
\"好的~\"老板娘笑吟吟地应着，手指翻飞间已经抽出了包装纸，\"是送人还是自己插瓶？\"
“插瓶，放家里的。”女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挑一些含苞待放的，还能养一养。\"
“好嘞！”
片刻，苏怡笙抱着花束刷开小区门禁时，机械女声一如既往地说着\"业主欢迎回家\"。
苏怡笙低头嗅了嗅怀里的花香，盘算着一会儿插花用哪个花瓶。
就在这时——\"轰隆！\"
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苏怡笙猛地抬头，只见小区东侧腾起滚滚黑烟，火舌已经窜到了三楼。
她的心脏骤然紧缩，怀里的花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关于柯西亚的那条评论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四周瞬间炸开了锅。
\"着火了！快打119！\"
\"有没有人困在里面？！\"
\"我的孩子还在楼上啊！\"
尖叫声、哭喊声、奔跑的脚步声混作一团。
苏怡笙站在原地，看着越蹿越高的火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不住发抖——如果真是燃气泄漏，乔楚覃接电话的瞬间可能会引发爆炸！
她猛地攥紧手机，转身就往家的方向狂奔，汤包和花束早已不知丢在了哪里。
浓烟滚滚，火舌狰狞地舔舐着楼体。当她看清起火的楼层时，双腿骤然一软——正是他们住的那几层！
\"女士！这里危险，请立即撤离！\"消防员拦住她的去路。
\"我丈夫还在里面！\"她声音发颤，几乎要冲破阻拦。
不远处，一个妇女撕心裂肺地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楼上啊！\"
那凄厉的喊声像一把尖刀，瞬间刺进苏怡笙的耳膜。
刹那间，martha的绝望、齐汝安、郭逸当年的声音，全部在她脑海里炸开，几乎扼住她的呼吸。
乔楚覃……
乔楚覃！
\"轰——\"楼上某户的玻璃被高温炸碎，碎片四溅。苏怡笙浑身一颤，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推开消防员就要往里冲！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拽住了她。
\"笙笙！\"
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乔楚覃一身黑色家居服，眉头紧锁，额角还带着薄汗，显然也是匆忙赶下来的。
\"笙笙？\"他又喊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清晰。
苏怡笙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剧烈的疼痛和恐惧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哥……哥哥……\"她的声音几乎破碎，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滚落。
乔楚覃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带她退到安全区域。
刚一站定，苏怡笙就死死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浸湿了他的衣领。
\"没事了，我在。\"他低声道，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声音沉稳得像是能压住所有动荡，\"别怕，我在这儿。\"
苏怡笙说不出话，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是真实的，才能确认——他还活着。
一个小时后，事故原因终于调查清楚。
\"八楼的老大爷炖汤忘了关火，这才引发火灾，连累了上下几层的住户。\"消防员收起记录本，抬头看了眼被熏黑的楼体。
乔楚覃揽着苏怡笙的肩膀，目光扫过自家十一楼微微发黑的外墙，低头轻声道：\"现在上去全是烟味，不如先去吃个饭？\"
隔壁栋的大爷正巧路过，闻言忍不住插话：\"小两口心挺大啊？还不赶紧上去看看家里损失？\"
乔楚覃爽朗一笑，手臂收紧了些：\"最值钱的就在这儿呢！\"
老大爷眯着眼打量苏怡笙，连连点头：\"你媳妇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面相，小伙子可得好好珍惜！\"
苏怡笙耳尖微红，悄悄掐了下乔楚覃的腰。他面不改色地握住她作乱的手，朝老大爷笑道：\"您说得对，这可是我们家的镇宅之宝。\"
乔楚覃低头凑近苏怡笙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走？\"
苏怡笙点了点头，却在望向那被熏黑外墙的瞬间，突然顿住了脚步。
阳光照在焦黑的痕迹上，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咋了？\"乔楚覃察觉到她的异样。
\"我...我们回吉阳吧？\"她声音很轻，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袖。
\"现在啊？\"乔楚覃愣了愣，微微弯身与她平视，\"宝宝，你是不舒服吗？\"他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眉头微蹙。
\"没，没有。\"苏怡笙摇摇头，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直通赛我们不是不用去吗？我们回吉阳吧！\"
她的语气突然急切起来，像是急于逃离什么。
乔楚覃静静看了她两秒，眸色微沉，却只是温声应道：\"行，都听你的。\"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下，\"那我现在上去收点东西？电梯还没好，估计得爬上去。你搁下边等着？\"
\"好......\"苏怡笙点点头，声音却飘忽得像是随时会散在风里。
乔楚覃将人安置在一旁的木凳上，刚转身要走，袖口突然被死死拽住。
\"你去哪儿？\"她的手指攥得发白，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瞳孔微微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