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远比郝友其想象中轻松自在。
苗念一家温馨的氛围像冬日里的一杯热茶，让他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舒展开来。
女孩手舞足蹈地讲述着训练中的趣事，眉眼间跳跃的活力让郝友其也跟着放松下来。
两个多小时后，郝友其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悄悄溜出包厢，正准备结账时，却被苗岑一把拦住。
\"就知道你小子会来这招。\"苗岑笑着按住他的手机。
郝友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叔叔阿姨是长辈，这顿饭应该我......\"
\"上次在华京都没机会好好聊聊，\"苗岑搭上他的肩膀，\"走，陪我去买瓶水？\"
\"好。\"
\"跟念念一样，叫我岑哥就行。\"
\"岑哥。\"
两人走在酒店长廊里，苗岑突然开口：\"谢谢你照顾念念。自从跟你搭档混双后，她开朗了很多。\"他的笑容里带着兄长特有的温柔，\"其实当初送她去打球也是无奈之举。爸妈搞科研，我又常年在国外跑项目，没人接送她上学。没想到被官指导看中，就这么一路打到了总局。\"
郝友其抿了抿唇：\"叔叔阿姨一定很舍不得吧？\"
\"那丫头除夕突然跑回华京，吓到你了吧？\"
郝友其耳根微红，老实点头：\"主要担心她的安全，念念有时候走路都不看路......\"
\"你说得太委婉了。\"苗岑大笑，\"她五六岁就敢自己买无成人陪同的机票，从京城飞到赫弗找我。我当时接到电话，腿都吓软了！\"
\"五六岁？！\"郝友其瞪大眼睛。
\"所以啊，\"苗岑突然停下脚步，狡黠地眨眨眼——这个表情简直和苗念一模一样，\"她不是需要被过度保护的小女孩。她的依赖，是有选择性的。\"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郝友其，\"看样子，她选择了你。\"
郝友其心头一颤，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她很勇敢，我......很欣赏。\"
\"那这份勇敢，会成为你的困扰吗？\"
\"不会！\"
郝友其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迟疑。他的眼睛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她很好，一切都很好。\"
苗岑嘴角的笑意加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哪天这份勇敢真的给你造成了困扰，答应我，不要伤害她。好好跟她说......\"
\"那我可以和她交往吗？\"
郝友其突然站直了身体，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灼灼地直视着苗岑，像个等待审判的虔诚信徒。
苗岑明显怔住了，眉头微微挑起：\"你......\"
郝友其无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下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的矿泉水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塑料瓶身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我知道这很唐突，念念才刚成年不久。\"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父母也和我谈过这个问题，所以在进入下一个阶段前，需要得到你或者叔叔阿姨的认同。如果你们觉得念念年纪还太小，我可以等，一两年也没关系的。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很认真，我也有能力为我的认真负责，哪怕不打球！\"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的标签，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很喜欢，非常喜欢苗念。虽然可能有些逾矩的举动是她先主动的，但我觉得作为男生，这些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
走廊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郝友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走廊都能听见，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但他依然挺直腰背，目光坚定地等待着回应。
苗岑定定地注视着他很久，忽而摊开手掌，嘴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郝友其，我现在知道我妹妹为什么选择你了。\"
郝友其长吁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他伸手与苗岑击掌，掌心相触的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全身：\"谢谢。\"
击掌的声音在走廊里清脆地回荡，像是某种无声的约定。
郝友其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微微的麻意，就像他此刻悸动不已的心跳。
半晌，二人回到包厢。
\"岑岑，你和小其干什么去了？\"苗母笑着问道。
苗岑笑得温润，扬了扬手里的水瓶：\"买水去了！\"
苗念狐疑地看向郝友其，总觉得他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愉悦，像是刚赢了什么大奖似的。
\"其哥~\"她拖长声调，手指悄悄戳了戳他的手臂。
\"嗯？\"郝友其极为自然地朝她那处侧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是不是跟我哥哥告状了？\"苗念微眯着眼睛打量他，像只警觉的小猫，\"嗯哼？\"
郝友其端坐如松，眼里却盛满了欢欣，一字一顿道：\"没、有。\"
\"人小其可没跟我告状，\"苗岑忍俊不禁，故意拖长声调，\"只是你欺负他这事儿啊，全网都知道喽~\"
\"我哪有欺负他？\"苗念瞪圆了眼睛，脸颊微微鼓起。
苗父\"哼哧\"一声笑出来，晃了晃手机：\"我这都刷到你冲他翻白眼的视频了，点赞都破百万了。\"
郝友其低头抿唇偷笑，换来她一个娇嗔的瞪视。
“哼！”
午后的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给相拥的兄妹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苗念脑袋在他肩窝里蹭来蹭去，发梢都翘起了几根呆毛。
\"哥哥~\"她拖长的尾音里带着奶乎乎的鼻音，\"真的不能等我后天回家吗？\"
苗岑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轻轻刮掉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明天看完决赛就得赶去机场了，项目组那边等不及。\"
苗念撇了撇嘴，眼眶瞬间红了一圈，蓄着的泪水在阳光下像两颗晃荡的水晶。
\"那下下个月...\"她竖起小拇指，\"一定要来华京看我！\"
\"好，拉钩。\"苗岑勾住她的小指，突然转头看向郝友其，\"到时候让小其监督我，要是食言就罚他请你吃一个月的冰淇淋？\"
郝友其正望着苗念发愣，闻言喉结动了动。
少女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要掉不掉，鼻尖泛着淡淡的粉，明明自己眼眶还红着，却已经因为哥哥的话破涕为笑——那笑容像块融化的蜜糖，甜得他心尖发颤。
\"一个月冰淇淋是不是有点多？三个行不行？\"
郝友其突如其来的讨价还价让包厢里爆发出笑声，只有苗念气鼓鼓地瞪着他，像只炸毛的小猫。
苗父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今晚比赛加油！\"
\"好的，叔叔！\"
苗岑最后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今晚好好打，明天我们等着看你们的混双决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