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稀稀拉拉的三两个朝外走，“苗念！”
邓楚姝朝她那处跑了两步，“你，你跟苏指提的？”
苗念手腕一翻，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摸出个橘子：\"上周加练时发现的，你接我反手削球的手法...\"橘子在她掌心转了个圈，在顶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特别适合双打补位。\"
“而且，你有这个实力。只给我当陪练，太屈才了~”
邓楚姝噗嗤笑出声，绷紧的肩膀倏地松下来。
她伸手去接，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尖在空气中短暂相触——就像她们从前在青年队常玩的小把戏。
苗念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右手高高举起，\"总指说了，形势严峻。一起加油吧！\"
两只手掌在半空相击，发出清脆的\"啪\"声。
邓楚姝的虎口传来微微的麻，那是苗念掌心的薄茧——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触感。
“念念我不会说漂亮话，但如果你哪天需要陪练，我一定到位！”
“好~”
不远处，郝友其拎着训练包等着苗念，他手里拿着的是苏怡笙和乔楚覃研究出来针对世乒的计划。
苗念跑向他，回头看向一侧的许亮和叶然。
“亮哥，能上正赛了？”
“嗯，吴指争取的！”
他忽然长叹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挠乱了本就支棱着的短发。
苗念伸手拍在他腰侧，力道不轻不重：\"走啦！\"
她指尖碰到对方训练服下绷紧的腹肌，又飞快缩回手。
几步开外，许亮正对着吴泛深深鞠躬。
他攥着球拍的手指关节发白，声音有些抖：\"吴指，谢谢您。\"
吴泛抬手虚扶了下：\"禁赛期满第一场国际赛，\"他顿了顿，\"别辜负这个名额。\"
\"明白！！！\"
许亮的应答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
训练馆拐角处，苏怡笙正低头划拉着平板电脑。
苏怡笙的指尖在战术平板上轻轻一划，屏幕上的数据流水般掠过。她忽然停住动作，头也不抬地说道：\"等乔指五分钟，回305开战术会。\"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在郝友其和苗念之间扫了个来回：\"刚才总教练说的'背水一战'，形势严峻听懂了吗？\"
训练馆的灯光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郝友其喉结滚动，声音低沉：\"单败淘汰制，我们没有犯错的机会。\"
苗念站在他身侧，下唇被咬出一排浅浅的牙印。她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望向郝友其，罕见地沉默着。
\"不止。\"苏怡笙将平板一合，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小组赛全胜只是入场券，真正的战斗在十六强之后。\"她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压力肯定是有的，但每个人都有压力的时候，这个压力就能被放下了。\"
苗念睫毛轻颤，仰头与他对视。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训练馆的喧嚣仿佛骤然远去。
\"走吧，开会！\"乔楚覃突然插入，他挥舞着U盘大步走来，运动鞋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咱们资格赛的对手视频简直五花八门！\"
他夸张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真是不怕正规军，就怕歪门邪道！\"
U盘被拍在房间的小桌上时，投影仪亮起的光束里飞舞着细小的尘埃。
画面中，某个对手的诡异发球姿势让苏怡笙终于\"噗嗤\"笑出声来。“这球也能上桌？”
“他还真就上了！”
“哎哟我天~这些组合我是有一半都不认识！”
苏怡笙和乔楚覃交换了个眼神，战术笔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线。窗外夜色如墨，三楼一整排教练室的灯光却倔强地亮到凌晨。
次日清晨的餐厅里，教练们挂着黑眼圈机械地往嘴里塞面包，眼睛还黏在平板上不敢移开。
\"我现在终于理解当年官指导说的'坐到屁股疼'是什么感觉了......\"
苏怡笙活动着僵硬的脖颈，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小柒抱着一沓摇摇欲坠的资料，有气无力地哀嚎：\"远哥嫚姐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他们了！\"
何茵往咖啡里又加了包糖，苦中作乐道：\"坚持住，我这个男女混带的还没喊救命呢～\"
此时会议室白板上密密麻麻贴满战术分析，某个角落还画着个哭脸表情包。
后勤小哥抱着新到的十箱运动饮料蹑手蹑脚路过，生怕惊动这群走火入魔的教练。
\"真的不能我自己抡拍上吗？\"
苏怡笙把战术板拍得啪啪响，试图让自己振作一点。
何茵闻言突然来了精神：\"巧了！我突然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动动~\"
说着就要起身抡胳膊，被小柒一把按回椅子上。
\"历史遗留问题啊......\"小柒翻着档案册叹气，\"咱们这批班底都是祁哥上任后一块砖一块瓦垒起来的。至于上一批？\"她扯出个苦笑，\"真的就是......呵呵了。\"
会议室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风雨飘摇。\"有人小声嘀咕。
\"摇摇欲坠。\"另一个声音接上。
\"坠入深渊？\"吴泛捏着眉心突然打断，\"各位，咱们这是开战术研讨会还是成语接龙大赛？\"
白板角落那个哭脸表情包不知被谁添了副\"生无可恋\"的眼镜。
祁加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传来，所有人瞬间正襟危坐，假装刚才集体摆烂的不是自己。
深夜的会议室里，苏怡笙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下巴抵着乔楚覃的胳膊昏昏欲睡，机械地嚼着半块薄脆饼干，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祁加的指节在钢化玻璃餐桌上敲出清脆的声响：\"都理清楚了吗？\"他扫视着这群\"残兵败将\"，声音陡然拔高：\"后天就飞赫弗了，落地直接开练！训练计划呢？对手分析呢？人员对比表呢？\"
\"手写版的行吗？\"
小柒手忙脚乱地翻开笔记本，页面上一片鬼画符——凌晨三点记的笔记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角落里的咖啡机突然发出\"滴\"的悲鸣，彻底耗尽最后一滴咖啡因。
秦毅偷偷把手机屏保换成\"活着就好\"四个大字。
祁指导看着这群东倒西歪的教练，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当队员时把教练气到吃救心丸的场景，顿时理解了因果轮回。
当年他催交检讨书，现在催交训练计划，催催催！！！
祁加咬牙切齿，深呼吸心里默念。都是我当年自己带出来的好师弟、好师妹，冷静，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