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灯光冷白，映的人心中莫名不安，李沐桃低头不断揪着手指，指腹都泛红了还是一直在重复这一个动作。
方淳恒今天去了一趟警局，领回了自己的车钥匙。
他正垂着眸子仔细端详，长腿交叠在一起，姿态慵懒的靠着椅背。
彦清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的确让他略有意外，更意外的是彦清竟然一点也没告诉他。
方淳恒伸手捏住李沐桃的手腕，“好了。”
没有任何沟通，先前连句隐晦的暗示都没有，方淳恒看完那视频都差点怀疑彦清真的叛变了。
仔细看的话，就能分辨出细微的差别，因为和彦清太熟，所以没那么容易被蒙混过去。
视频中的并不是彦清本人。
医务室内温度不低，李沐桃的手却一点也不热，从手指凉到了手心，脸色也很白，三天没合眼似的。
“这是什么？”李沐桃声音很小，他盯着车钥匙上多出的东西问。
那是一个黑色的环形物体，表面没有任何缝隙，看起来像是个很普通的黑曜石挂件。
方淳恒：“不知道。”
李沐桃听到这回答顿时蔫了下去，他坐在板凳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他如同一个迟缓的机器人一样，目前的关键词只有两个字——彦清。
网上那些言论依旧很刺耳，因为之前的凶杀案，没有人敢跳出来骂，但彦清好像成了大家公认的社会败类。
相比之前的那些，这样的言论杀伤力依旧不减。
李沐桃脑子里还回荡着那些骂声，心脏跟着一抽一抽的难受。
彦清那么好，不该受这些骂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
方淳恒他这可怜样子，伸手把李沐桃拽进了怀里，“别担心，彦清想方设法将这东西交到我手上，一定有用。”
李沐桃还是垂着头，声音讷讷的，“要不问问......”
最后宙维斯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明明彦清一直都这么叫，但换做别人，对海神的名讳就有一股天然的忌惮。
方淳恒心领神会，“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恐怕不行。”
“为什么？”李沐桃问。
“海洋领主大人早没影了，估计找老婆去了吧。”方淳恒把脸埋在李沐桃脖颈处。
深深呼出口气，嗓音沉了沉，“彦清那混蛋......”
——
一座冰冷的实验室内，查尔正静静注视着身穿金色华袍依靠在王座上的“彦清”，从手指看到脸颊，视线冰冷。
像是打量着一件不合格的商品，怎么看都不满意，因此眉心微微皱起。
查尔身后的手下各个胆战心惊，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惊动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而真正的彦清还在房间内休息，查尔手机屏幕正实时同步着监控画面。
彦清的房间装修上等，但处处透着不近人情的冷调灯光，监控画面分三个，客厅，卧室，和厕所。
都是高端的微型摄像头，只有手指大小，被隐秘的藏在非常不起眼的角落。
查尔盯着显示厕所的那一半黑掉的屏幕，嘴角勾了勾，对于猎物的一点小脾气，查尔就由着他去了。
有的人天生视人命于草芥，对于旁人所不能理解的事物又有着极端追求的欲望，查尔是其中最疯狂的一个。
他盯着监控画面中彦清裸露在外的脖颈，眯了下眼睛。
转过身时表情瞬间变化，连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查尔摘掉手上的白色手套，点击屏幕放大了视频画面，声音诡异的柔和：
“这么早就睡了，晚饭都没吃，去给我的宝贝儿送一杯睡前牛奶。”
手下应声，随即就要转身离开。
查尔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周围安分站立的手下猛的一颤。
仿佛面前这位被恶魔触碰的可怜人下一秒就会粉身碎骨，死不瞑目。
然而查尔只是拍了下他的肩，漫不经心道：
“对了， 牛奶要温的。”
手下额头滴下一滴冷汗，“......是，是。”
查尔拍了下他的脸，“别紧张。”
手下察觉到他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于是松了口气。
他躬身后退，像是对待古代帝王那样，直到十步之后才敢背对他离开。
查尔对不远处趴在王座上看他的“彦清”招了招手，“过来。”
这王座和网上广为流传的那段视频中的王座一模一样。
查尔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唇线并不完整，下半张嘴唇中央有一块很小的缺陷，只有距离够近才能发现，在视频中完全看不出来看。
甚至连脸部的细微差别，在视频被模糊的画质中都很容易被忽视，何况视频内容的冲击力如此巨大。
他们都被蒙骗了。
就算有个别人发出质疑，也很快就被方向一致的舆论潮水淹没。
查尔看向“彦清”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很轻易的分辨出这个棋子的缺陷。
空有一副容貌，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花瓶，肤浅的刻薄和冷漠只是编辑到基因中的程序。
对他的顺从也是。
除了这副壳子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脑子里全是黏成一团的浆糊。
于是他的刻薄就显得很廉价，眼中的冷漠也让人厌恶，没有哪怕一点类似于彦清的魅力。
查尔瞬间就失去了兴趣，随意的摆了摆手，“带下去，杀了吧。”
前方中央大屏忽然亮起，查尔抬起头，屏幕中有一道黑色的残影，近乎是瞬间，角落里站岗的武装分子就被腰斩。
血液溅的到处都是，呼吸之间交锋已经结束，无人生还。
全部死于宙维斯手下。
查尔盯着屏幕中高大的黑尾人鱼，神色逐渐凝住，评价道：
“凶残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