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铜会?”
艾莉卡的声音冷得像是结着霜。
那名调查员低着头,翻着手中的记录本,语调压得极低:“最近几起下城区命案,凶器都是红铜剑。赤铜会的人,最喜欢用这种金属铸武器。”
他顿了顿,抬起眼睛时,那目光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他们似乎在往中城区渗透。”
“所以你们怀疑,他们在挑衅青牙骑士团?”
“没错。”调查员微微一笑,“若是能趁机一举拔掉他们,对青牙团可是一桩大功。”
艾莉卡的目光落在那柄插在地上的红铜剑上。剑刃仍带着血迹,反射出昏黄烛光。
她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而坚定。
“……赤铜会的老巢在哪?”
“下城区,锈街。”调查员说着合上记录本,“但那片地方不太安全。”
“没关系。”她冷冷应道,“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会让他们自己跪着承认。”
调查员微微一愣,随即低头应声,只是嘴角在阴影中,悄然扬起了一丝笑意。
夜幕降临。
艾莉卡披上斗篷,从骑士团驻地的侧门离开。
她的靴底踩过湿滑的石砖,风从狭窄的街巷间穿过,带着下城区特有的气味,铁锈、烟草与潮湿的霉气。
这里是冰牙城最不受阳光眷顾的地方。
屋顶倾斜,排水沟淌着浑浊的水,昏黄的灯光在破碎的窗户间闪烁,像垂死的萤火。
人群在阴影中低声交谈,听到脚步声便立刻噤声。
艾莉卡走到一条巷口,狐尾轻轻一动,耳尖捕捉到远处的喧闹。
“锈街……该不会就是这里吧。”
她刚迈步,巷子深处便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
她快步走去,看到一个流浪汉被几个壮汉围在墙角。
“钱交出来!”
“我真的没钱啊!求求你们...”
艾莉卡叹了口气。
“几位大哥,这么晚还这么勤奋,是在加班吗?”
几名壮汉回头,看到她纤细的身影和那一双淡蓝的眼睛,立刻破口大骂。
“滚开!”
“少管闲事!”
“那可真遗憾。”艾莉卡笑了笑,“我偏要管。”
话音刚落,蓝光骤起。她的拳刃在空气中划出弧线,伴随着几声闷响——
砰!砰!砰!
几人应声倒地。
流浪汉连滚带爬地站起,哆嗦着道谢:“谢、谢谢你…小姐。”
“我在找赤铜会。”艾莉卡伸手将他拉起,“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流浪汉的脸色骤变,连连摆手:“别、别去…那帮人惹不得,有人去查过,全都没回来。”
艾莉卡笑了笑:“那我更要去了。”
她继续前行,夜雾渐浓,路边的火光被染成铁锈的颜色。
在一个拐角处,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青牙骑士团的?”
艾莉卡转身,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靠在墙边,指间转动着一枚铜币。
“谁问的?”她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我听说你在查赤铜会。”男人的语气里带着玩味,“那可不容易,他们藏得很深。
要找到他们,除非有人带路。”
艾莉卡的眼神微微眯起。
“你知道?”
“当然。”他笑着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但我劝你别去。
他们不是盗贼,而是信徒,信奉赤铜之神的疯子。
进去,可就就出不来了。”
“我有我的事。”艾莉卡抬手,“带路。”
男人摊了摊手:“好吧,小姑娘,希望你活着回来。”
他们沿着湿滑的石路前行,空气愈发浑浊,夹杂着酒与腐肉的气味,巷子越来越窄,墙壁仿佛要压下。
“到了。”那男人忽然停下,指向前方。
一栋废弃的仓库立在街道尽头,墙面斑驳,门上刻着一个扭曲的徽记,像是一条缠绕自身的铜蛇。
艾莉卡上前一步,心中那股直觉的寒意愈发明显。
她正要推门。
风声一动。
她反手挡下,一把短刀擦着她的肩掠过。火花四溅。
“…什么?”
艾莉卡迅速回身,却见那名“带路人”已经退入阴影,嘴角带着冷笑。
“抱歉啊,骑士小姐,我们只是负责送客的。”
咯吱——
仓库的门被推开。
从黑暗中走出数名身披红铜披肩的男人,手中全是同样的长剑。
灯光映在他们的眼里,泛着扭曲的光。
“青牙骑士?”有人低声嘶哑道。
“那个女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天之刃·艾莉卡。”
“原来是她…杀了我们的同胞。”
艾莉卡冷冷看着他们:“卢恩是你们杀的?”
一名戴面具的男人轻笑:“卢恩?那只是个棋子,棋子死了,自然有人来收拾残局。”
“什么意思?”艾莉卡皱眉。
“意思就是,你被利用了。”
那人抬起手。
下一刻,仓库内的黑暗被赤红的光芒点燃,几十个赤铜会信徒走出,身上缠绕着淡红色的魔纹,像燃烧的铁。
他们齐声低吟,那是某种诡异的祈祷,回荡在潮湿的空气中。
艾莉卡缓缓拔出她的剑,注入少量魔力,蓝光在剑身上流转,如同夜空下的一道冰痕。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看来得先打完这一仗,再去找幕后那个人算账。”
风起。
蓝与赤的光交织在夜色中,像两股潮汐撞击。钢铁的碰撞声回荡在锈街,溅起的火光在墙上跳跃。
那一刻,下城区的夜空似乎都被染上了血与光的颜色。
远处,一栋破旧的高楼上,那名调查官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掀开兜帽,目光冷漠地望向战火的方向,嘴角缓缓扬起。
“干得好,艾莉卡。”他喃喃道。
“等你清理完赤铜会……冰牙城的下城区,就该换新主人了。”
风吹起他披风的下摆,铜色的徽章在夜光中闪烁。那不是青牙骑士团的标志,而是另一支组织的,深线盟的印记。
阴影之下,真正的棋盘,才刚刚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