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鳅，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叶轻云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眉头也微微蹙起，显然对他这话很是不满，“你可是堂堂妖帝，曾经历经过多少风浪，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别说这种丧气话，你要是就这么没了，我可饶不了你。”
“傻小子，你当我在跟你说玩笑话？”昆腾的声音依旧虚弱，却添了几分凝重，他顿了顿，气息微促地低语，“你可知……当日我祭出那致命一击，意味着什么？”
话音落时，他那双刚睁开不久的眼微微阖了阖，似是想起了那日的凶险，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后怕的微颤。
“意味着什么？”叶轻云喃喃开口，眼底满是疑惑，“我只知道当日你祭出那致命一击，威能那般恐怖，想来定是你的压箱底神技了……可这与你能否活下来，又有什么关联？”
“那何止是我压箱底的神技……”昆腾的声音愈发低哑，带着一种近乎耗尽一切的疲惫，“那根本就是我压箱底的修为——是我凝练了千年的本源之力，是我身为妖帝的根基所在。”
“压箱底的修为？本源之力？妖帝根基？这又是什么意思？”叶轻云心头猛地一紧，急切地追问，声音里已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方才的喜色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慌悄然取代。
“什么意思？”昆腾的声音裹着一丝自嘲般的涩然，每一个字都像在牵动残破的肺腑，带着难以言说的艰涩，“意思就是，我灵妖龙族一旦祭出那精血，便是赌上了千年修为——那是我妖族压箱底的致命一击。”
他顿了顿，气息愈发微弱，却字字清晰：“精血祭出，便是孤注一掷。这一击过后，轻者本源断根、修为尽失，即便侥幸留得一口气，也只能沦为废妖，沉睡至死；重则……便是烟消云散，形神俱灭。”
“什么？”叶轻云闻言心头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昆腾，“你的意思是说，那锁灵缚神阵下殒命的妖族护法，也是因此……”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脑海中浮现出那名护法玉石俱焚的决绝身影。原来那些妖族是以这般惨烈的方式守护族人，以数千年修为乃至性命为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更有难以言喻的敬佩，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自是这般。”昆腾费力地喘息两声，眼睫无力地颤动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便是我这身为妖帝的，祭出那一招，也如剜心剔骨，千年修为被连根拔起。换作族中其他族人，早已魂飞魄散，我能留着这口气醒来，已是天大的侥幸了。”
他望着叶轻云，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声音轻得像一缕烟：“那般决绝的牺牲，也是我妖族该有的骨气。”
“原来如此……”
此刻，不止叶轻云，就连余雷、谭帅、罗鑫、宫羽等四人也都喃喃开口，语气里满是震撼。方才昆腾的话如重锤般砸在众人心上，灵妖龙族这般以命相搏的决绝气魄，让他们一时间竟说不出更多话语，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既有对那份牺牲的敬畏，又有难以言喻的沉重。
几人望着修炼台上虚弱的昆腾，再想起那些殒命的妖族族人，神色间都多了几分肃穆。
“嗯？小泥鳅，那你……”
短暂的震惊褪去，叶轻云猛地回过神，所有的急切瞬间都凝在了昆腾身上。他看着对方虚弱得连抬动一下都艰难的模样，心头猛地一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发紧的急切：“小泥鳅，那你现在的修为……？”
“你……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昆腾的声音依旧虚弱，却比先前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庆幸，“方才我苏醒过来，便试着探查过体内情形。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不仅能侥幸醒转过来，这身修为……竟也意外保住了些许。”
他喘息着，眼睫轻颤：“虽不及之前，根基也损了大半，但终究不是彻底成了废妖……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保住了些许？”叶轻云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往前凑了凑，急切地追问，“小泥鳅，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还剩下几分修为？还是……”
他话音里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方才稍稍放下的心又被揪紧——哪怕只是“些许”，对此刻虚弱不堪的昆腾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必须弄个明白。
“虽不及之前六阶巅峰的实力，但也还好……只跌落了......。”
他顿了顿，缓了口气才继续道：“如今约莫还有五阶的实力，与人族修士相较的话，差不多是知非二阶中期的水准，也就是和你现在的修为差不多。”
说罢，他微阖着眼，似是这几句话已耗尽了不少力气，周身那微弱的灵韵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竟会如此……”叶轻云的语气里掠过一丝失落，但那情绪转瞬即逝。
他望着昆腾虚弱却安稳的模样，心头反倒踏实下来——比起彻底失去他，这点修为的折损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还活着，总有重新恢复修为的余地。
“那就好，那就好！”叶轻云忙不迭地说道，语气里重新漾起暖意，“小泥鳅，你别想太多。你能醒过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往前挪了挪，目光坚定得不含一丝犹豫：“你放心，不管花多少功夫，我总有办法让你恢复巅峰修为。这话，我向你保证。”
“嗯……你这傻小子。”昆腾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无奈的暖意，“看来这次，我还真得好好谢你。”
昆腾微微抬眼，看向叶轻云那张写满坚定的脸，虚弱的气息里竟透出几分释然：“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成了山间一抔黄土了。”
“嗯？谢我？”叶轻云愣了愣，眉头微蹙，显然对昆腾这话满是不解，“小泥鳅，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那日若不是你舍命相护，我恐怕才早就成了摄灵山脉腹地那些妖兽的口粮，哪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他语气恳切，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要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你反倒跟我提谢字，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