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许怡然气得头晕脑胀的。
直到轿车引擎声响起，渐渐远处，直至消失，她才愤然冲着空气怒吼：“你算什么东西啊，你个狗男人，拽什么拽！”
“还跟你回家，宋暖又不是没家！”
……
翌日中午。
门铃响起，厉景尘去开门，发现又是外卖。
他冷脸接过，随后发泄般用力将门甩上，砰的一声，墙壁仿佛都跟着晃动。
听见声音，宋暖从房内出来。
她走到客厅，拉开移动沙发，席地而坐——客厅的桌子是矮桌，想要在客厅吃饭，就只能坐在地上。
厉景尘提着外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从昨天回来后，她就一直躲在房间内，他进屋，她就去书房，美名其曰工作，虽然她的确是在看文件，但厉景尘比谁都清楚，她在借工作躲着他。
他做了晚饭、夜宵，以及今天的早餐，她一口都没吃。
他不让她出门，她就点外卖。
宋暖伸手，示意他把外卖还给她。
她的态度很冷淡，是对他完全的漠视，厉景尘受不了这样的冷暴力。
体内一团无名鬼火在乱窜。
厉景尘压抑着的脾气在爆发边缘，他将外卖扔进垃圾桶，冷声道：“我做了午饭，过来厨房吃。”
宋暖淡淡看他一眼。
只有短短的一秒。
轻描淡写扫过，随后便落到垃圾桶上。
她掀开垃圾桶盖，从里面拿出外卖，厉景尘瞳孔骤缩，怒地拍掉她的手，终于忍无可忍，吼她：“宋暖，你非要这样吗？”
“哪样？”
她开口，这是她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只有两个字。
厉景尘心脏仿佛被针刺，一阵一阵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就算捡垃圾桶的食物吃，也不想吃我做的饭么？”
宋暖歪头看他，好像他很莫名其妙似的。
“垃圾桶里面没有脏东西，早上刚换过的，食物也被外卖袋子盒子装得好好的，没有脏，为什么不能吃？”
这理直气壮的……
厉景尘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不想多说，再度抢走她手里的外卖，撕开**袋，拆开**盒，当着宋暖的面，全部倒进垃圾桶。
汤汤水水和米饭混在一样，与泔水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宋暖呆呆看着他全部倒掉，整整愣住十几秒，反应过来后，彻底爆发。
“厉景尘，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去厨房吃饭。”
“我不想吃！”
他情绪很稳定，紧紧抱着她，“是不是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现在买菜，重新做给你吃。”
宋暖张嘴死死咬住他的肩膀。
肩上传来痛感。
他闭眼，一声不吭，任由宋暖咬他发泄。
“呸——”得不到他的反应，报复的快感无从找寻，宋暖松开嘴，吐出几缕毛，恨恨盯着他，“我不想在这住。”
“好，那我们搬回万华园。”
“不要。”
“你想去哪里住？”
“都可以，就是不想要跟你一起住。”宋暖觉得他真的令人厌恶，“只要没有你，我就算睡大街都可以。”
厉景尘眼神逐渐暗下。
不对，全部都不对。
宋暖看他的眼神不对，她为什么会用这样厌恶的眼神看他？不应该……
“暖暖，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昨天的事情是意外，我根本不知道生日宴的事情，我以为是……”
她烦躁地打断他，“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
厉景尘哑然。
女人在吵架时候的敏锐度是平常的十倍，哪怕他只有一秒的犹豫，在宋暖眼里，就已经是再一次欺骗她的证据了。
胃忽地隐隐作痛。
宋暖坐回沙发，手顶在胃部，这样的姿势会让她舒服很多。
她眉心皱都没皱一下，淡淡道：“我们需要冷静，厉景尘，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苦衷，我只知道你三番两次都在骗我。”
“我……”
“你不要总是事后解释，如果不是被我看见，你会想要跟我解释吗？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不是可以解释吗？”
她勾起唇，苦笑。
“好，我姑且当你真的对钟清雅办生日宴不知情，姑且当你真的是被她用什么办法骗过去参加的。”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已经在现场了吧，可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你在集团，在开会。”
厉景尘垂在腿侧的手收紧，下颔线紧绷。
他没有说话，约莫安静了快一分钟，哑着嗓音问：“是钟清雅把你叫过去的，是么？”
宋暖愣住，然后笑了。
一笑，牵动五脏肺腑，胃疼得更加厉害。
她弯着身子，手臂死死抵着胃部，不仅胃疼，连心口也疼得难受。
她说了这么多，他在意的，竟然是她是被谁叫过去的。
他只想知道是谁戳破他精心编造的谎言，是吗？
一瞬间仿佛有冰水从头顶浇下，淋得宋暖浑身冰凉，连心脏都被冻僵了。
宋暖抬眸，没什么情绪地望着他，“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你把舅舅的位置告诉我，我去陪他一段时间。”
他皱眉，“多久？”
“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处理好和钟清雅的婚事？”
答案是沉默。
宋暖轻扯唇角，无力地笑了笑，虽然她也不太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答案，但当他真的沉默，她还是忍不住失望。
“你什么时候处理好跟她的婚事，我就什么时候回来。”
她微微一笑，“好吗？”
厉景尘在她面前蹲下身，“不好。”
他凝着她的眼睛，眼里那片深渊有了松动，几乎是哀求着道：“就留在凉城，在我身边，听话，暖暖。”
宋暖不为所动。
“你有没有想过，让我留在凉城，其实是给钟清雅对付我的机会。”
“她敢！”
说起钟清雅，他倏然周身充满戾气。
宋暖抚着他的短发，嘴上挂着清浅的弧度，心里却没有一点波澜，“她敢不敢，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厉景尘，你如果不想我怨恨你一辈子，就让我离开一段时间。”
厉景尘用力将她揽进怀里。
他红着眼眶，没让宋暖看见他眼里的惊惧。
“一个月。”他道，“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回到凉城，回到我身边。”
一个月吗？
也够了。
宋暖微笑，“好，我们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