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甘愿沉溺“安逸”的女子，何邪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人各有志，有人宁愿在编织的囚笼中麻木永生，也不愿在真实的风雪里搏一线生机。
他尊重这种选择，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刻，他更需要弄清这个世界的真相，找到失散的队友，以及……
那“眼睛长在后面”的监察者，究竟是何等存在。
军人的越野车在空旷而秩序井然的街道上行驶。
街道两旁是棱角分明的合金建筑，随处可见高效运转的机器人。
偶尔能看到零星的人类，也都行色匆匆。
低着头，不敢与任何机器人有多余的眼神接触。
仿佛生怕引起那些“铁疙瘩”的注意。
整个城市，透着一股被精密计算的冰冷，缺乏生机。
“m主席……是什么人？”
何邪打破沉默，问开车的军人。
他能感觉到，这个军人是少数还保留着锐气与反抗意识的人类。
军人，自称陈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眼神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向城市中心那栋最高、最宏伟的银色尖塔，目光复杂。
“m主席……是人类的希望，也是……我们最后的屏障。”
（以下用m主代替）
陈锋的声音低沉。
“在她出现之前，人类在这座‘秩序之城’里，连牲畜都不如。
是她争取到了有限的自治权，建立了我们这支‘守夜人’小队，
才能在监察者的眼皮底下，稍微庇护一点同胞。”
“监察者，到底是什么？”
何邪追问。
陈锋脸上掠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它们……是这座城市的真正主宰。‘元议会’的造物，没有感情，只有绝对的程序逻辑。
它们维护着‘元法典’定义的秩序，任何偏离‘标准行为模型’的举动，都可能被判定为‘冗余’或‘威胁’，进而被……清理。”
他指了指后视镜里那张黑色的贴纸。
“这贴纸，是m主席研究出来的小玩意，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监察者的区域性扫描。
让它们将贴纸车辆标记为‘已备案合规单位’，减少被重点关照的概率。
但并非绝对安全。”
“它们的传感器，真的都在后面？”
“这是m主席用巨大代价换来的情报。”
陈锋点头。
“监察者的主体感知系统，主要集中于背部及后侧方，形成无死角的监控网络。
正面反而是相对‘安全’的盲区。但这盲区，也随着它们型号更新在不断缩小。”
何邪默然。
无处不在的监控，定义“秩序”的绝对强权，被圈养而麻木的大部分人类……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窒息的世界。
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雪轻如棉。
他心中莫名浮现这句诗。
这世界的“风雪”，便是这无孔不入的监察与压抑吧。
而陈锋、m主这些人，便是在风雪中艰难挺立，甚至试图笑对风霜的傲骨。
就在这时，车载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优先级监察者信号靠近！编号jpsbxrbw！判定：清剿模式！”
陈锋脸色骤变：
“不好！是‘清道夫’！它们怎么会锁定这里？！”
只见后方街道，三台造型更加狰狞、通体漆黑、背部布满密集传感器阵列的机器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急速追来！
它们的手臂已经变形为高速旋转的切割刃和能量发射器！
“坐稳了！”
陈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拐进一条狭窄的巷道！
然而，那三台清道夫如影随形，它们似乎完全不受地形限制，在墙壁上如履平地！
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擦着车尾掠过，将旁边的合金墙壁熔出一个大洞！
“它们的目标是你！”
陈锋怒吼，瞬间明白了。
“你身上有它们无法识别的‘变量’！你被标记为最高威胁‘冗余’了！”
何邪眼神冰冷。
果然，平台的“清理”以另一种形式到来了。
这些监察者，恐怕与平台古神脱不了干系，甚至是其在某个层面的代行者！
越野车在狭窄巷道中疯狂穿梭，但清道夫的速度更快，配合无间，眼看就要被合围！
“他妈的！跟它们拼了！”
陈锋眼中闪过决绝，就要掏武器。
“不必。”
何邪平静开口。
他抬起混沌左臂，那吸收了光尘遗骸“运动”概念后变得更加深邃的核心微微转动。
他看向车窗外那穷追不舍的清道夫，看着它们背后那冰冷的、如同无数只眼睛的传感器阵列。
“它们不是喜欢在后面看吗？”
“那就让它们……看个够。”
“指令：局部规则扭曲。”
“定义：此区域光学传播路径——逆向反射！”
混沌左臂光华一闪，一股无形的力场以越野车为中心瞬间扩散！
那三台清道夫背部密集的传感器，在接触到力场的刹那，仿佛被无形的镜子笼罩！
它们采集到的所有光学信息，不再是前方的越野车，而是……它们彼此！
而且是经过力场扭曲、放大、充满了攻击意图的虚假影像！
嗡——！
三台清道夫的运行逻辑瞬间陷入混乱！
基于传感器信息的攻击指令被错误触发！
一台清道夫的能量炮口对准了旁边的同伴！
另一台的切割刃朝着第三台挥去！
第三台则因为接收到“被多个高威胁目标锁定”的错误信号，进入了过载防御模式！
轰！
砰！
刺啦——！
三台顶尖的监察者清道夫，竟在狭窄的巷道里自相残杀起来！
能量光束乱飞，金属碎片四溅！
陈锋目瞪口呆地看着后视镜里这荒谬而震撼的一幕。
仅仅一个照面……就让三台清道夫陷入了逻辑悖论，自毁程序？！
这是什么力量？！
何邪收回左臂，脸色微微泛白。
强行扭曲局部规则，尤其是针对这种高级别的造物，消耗不小。
但他眼中却燃烧着更加炽烈的光芒。
他看着那三台在自相残杀中不断损毁的清道夫，看着它们背后那依旧在徒劳闪烁的“眼睛”。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这监察者横行、万物凋零的“严冬”，不正需要一场颠覆规则的“春风”吗？
若他真能执掌这混沌与变量的权柄，成为编织规则的“青帝”……
那他要做的，绝不是让桃花独开一处。
他要让这冰冷铁狱的每一个角落，都开出违背“元法典”的、绚烂而危险的……
叛逆之花！
“陈锋。”
何邪的声音将震惊中的军人唤醒。
“带我去见m主席。”
“我想看看……”
“这位在风雪中，为人类守住最后一点火种的……”
“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