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昌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孙子：“小凡，告诉爷爷……”老人声音有些发涩，“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小凡微微一笑，只吐出两个字：“人性。”
见祖父疑惑，他指向忙碌的众人：“幻天宗弟子善战，我便让他们专心修炼；米乘风痴迷丹道，就给他最好的丹方；沈安旭天生通灵，灵符一道自然归他……”
杨雄昌恍然大悟，胡须颤动：“各司其职，各展所长……”
“不止如此。”杨小凡目光深远，“我许他们前程似锦，他们自然拼尽全力。”
离开时，杨雄昌重重拍了拍杨定云的肩膀。
这位素来威严的家主，此刻眼中竟带着几分期许：“老三，这次……别给为父丢脸。”
杨定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父亲放心，儿子就是不吃不睡，也要跟上这群小崽子的节奏！”
密室中，烛火摇曳。
傅佥将一册账本推到杨小凡面前：“若能得兰青阁代售，利润至少翻三番。”
掌刑闻言冷笑：“老傅，你当兰青阁是街边杂货铺？”他转向杨小凡，眼中精光闪动，“不过老夫倒是在城西破庙发现些好苗子。”
“哦？”
杨小凡挑眉。
“五个小乞丐，根骨都不错。”掌刑搓着手，像发现珍宝的寻宝人，“已经在他们神魂之所种下烙印，假以时日……”
傅佥皱眉：“会不会太……”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掌刑打断他，目光如刀，“要想在虎狼环伺的中太洲立足，心不狠怎么行？”
杨小凡轻轻叩击桌面，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掌刑长老放手去做，我只要结果。”
走出密室，杨小凡脚步微顿。
上官洪飞夫妇正在庭院中望着月亮出神，岳母眼角还带着泪痕。
“岳父，岳母。”
杨小凡轻声唤道。
上官洪飞猛地转身，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小凡，可有月儿的消息？”
望着岳父瞬间苍老的面容，杨小凡喉头发紧。
他缓缓摇头，看见岳母的眼泪终于滚落。
“我会找到她的。”杨小凡声音很轻，却像一柄出鞘的剑，“就是把中太洲翻过来，也要找到雪儿。”
夜风吹过庭院，带着西悦城特有的金属气息。
杨小凡与杨雄昌踏着露水返回杨家时，已是四更天。
府中一片寂静，只有巡夜的家丁提着灯笼在回廊间穿行，见到二人连忙躬身行礼。
“爷爷，您看。”
杨小凡忽然蹲下身，指尖轻触书房外的青石地面。
借着微弱的晨光，可以看见几处新鲜的脚印痕迹。
杨雄昌眼中寒光一闪，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发出“咔咔”声响。
“果然有人来过！”
“爷爷息怒。”
杨小凡连忙按住老人颤抖的手臂，低声道：“此刻发作只会打草惊蛇。我们既要揪出内鬼，更要找出幕后主使。”
杨雄昌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终于缓缓平复。
“你说得对。老夫活了这把年纪，反倒不如你这孩子沉得住气。”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十余名长老陆续来到书房外。
杨雄昌负手而立，面色如常地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函。
“大长老，这批丹药关乎我杨家存亡，务必小心。”
杨雄昌将信函与一枚储物戒指郑重递出，声音低沉而有力。
大长老双手接过，沉声道：“家主放心，老夫就是拼上这条命，也定将丹药平安送至无双城。”
“小凡。”
杨雄昌忽然唤道。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杨小凡已静立在一旁，青衫磊落，神色从容。
“你随大长老一同前往，路上多向两位长老请教。”
大长老眉头微皱：“此行凶险，人多反而……”
“家主考虑得周全。”十一长老打断道，“小凡天资过人，正缺历练。有两位长老照应，正是两全其美。”
杨小凡朝大长老深施一礼：“晚辈愚钝，路上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长老不吝训斥。”
四长老哈哈一笑，拍了拍杨小凡肩膀：“好说好说！有你这样懂事的后生同行，老夫求之不得。”
大长老见状，只得点头应下。
晨光中，三人悄然离开杨府。
街道上雾气氤氲，早起的商贩刚刚支起摊位。
“走哪条路？”
四长老望着空荡的街口问道。
大长老沉吟片刻：“传送阵太过显眼，我们翻山过去。”
杨小凡默默跟在二人身后，目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杨家，家主书房外的青石板上，几位长老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
十七长老来回踱步，靴底与石板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家主，”他终于停下脚步，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批丹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无双城那地方，就像个张开的口袋……”
七长老闻言点头，灰白眉毛下的眼睛闪烁着忧虑：“武家那些狼崽子鼻子灵得很。上月我们运往岭南的那批货……”
他说到一半突然噤声，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杨雄昌的脸半明半暗。
老人手指轻叩紫檀木桌，每一声脆响都像敲在众人心上。
“老三，你怎么看？”
家主忽然开口。
三长老捋了捋胡须，眼中精光一闪：“富贵险中求！无双城每日进出商队上百，我们扮作药材商……”他忽然压低声音，“况且……”
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古怪符号。
众人面面相觑，争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最终，长老们三三两两离去，只剩下杨雄昌与长子杨定胜相对而立。
“拿着。”
杨雄昌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玉牌，上面“杨”字在烛光下泛着血色。
杨定胜接过时，发现父亲的手竟比玉牌还要冰凉。
“父亲要亲自去？”
杨定胜声音发紧。
他注意到老人今早特意吃了那颗朱红果实……
杨雄昌望向窗外，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有些根烂了，得亲手挖出来。”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
“我带暗卫……”
“不可！”杨雄昌猛地转身，眼中精光暴射，“老祖们正在冲关……”
话未说完，身形已如青烟般消散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山道上，三道身影如鬼魅般穿行。
大长老袖袍翻飞，前方扑来的铁背苍狼尚未近身，便被无形气劲绞成血雾。
“小凡啊，”四长老踢开挡路的碎石，状若随意地问：“听说你搞的那个……天道会？”
杨小凡脚步不停，唇角微扬：“托家族的福，勉强糊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