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侯凤志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你说这天选之人，会不会是……”
“是什么？”
杨小凡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看见一只蚂蚁正沿着石缝攀爬，突然觉得这蝼蚁与自己何其相似。
侯凤志没有立即回答。
远处传来山石滚落的闷响，震得牢房地面微微颤动。
他收起草茎，拍了拍沾满尘土的手掌：“或许是转机。”
两人隔着石壁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杨小凡望着逐渐西沉的日影，侯凤志则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那里交错着三道伤疤，像极了他推演中的某个卦象。
当最后一缕暮光被山峦吞没时，石壁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嗒”声。
杨小凡猛地抬头。
石壁上蛛网般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碎石簌簌落下。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一块，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掌纹蜿蜒而下。
“地龙翻身！”
侯凤志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衣袍带起一阵劲风。
他贴在石壁上侧耳倾听，面色骤变：“不对，这震动有古怪……”
整个山谷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杨小凡扶住石壁，看见远处山峰在月光下扭曲变形，就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
一块磨盘大的岩石轰然砸落在牢门外，溅起的碎石擦过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是那颗狼星！”侯凤志声音发紧，“星辰坠地引发地脉变动，这动静……”
他的话被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打断。
杨小凡的神识突然如潮水般涌出。
他“看”到峡谷外的景象……
大地裂开狰狞的伤口，黑雾如活物般翻涌而出。
几头形似人形却生着鳞爪的怪物正从裂缝中爬出，它们额头的独眼泛着幽绿光芒。
“神族要撤了。”
杨小凡突然说道。
他听懂远处传来的神族语言，那嘶哑的喉音像刀刮铁锈般刺耳。
侯凤志挑眉：“你懂他们的话？”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杨小凡一掌劈开摇摇欲坠的牢门。
月光倾泻而入，照见他眼中跳动的火焰。
“跟紧我，或者各走各的。”
侯凤志突然笑了。
他随手扯下束发的布带咬在口中，含糊不清地说：“天选之人身边最安全，这可是我师父说的。”
石牢在身后轰然坍塌。
两人纵身跃出时，杨小凡听见侯凤志在风中喊：“左边三头，右边五头，丑得让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十二尊神族恶煞从城堡中冲出，鳞甲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其中最高大的那个突然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犄角上凝聚起暗红光芒。
“跑！”
杨小凡催动真气，足尖在坠落的巨石上轻点。
身后传来侯凤志的怪叫：“杨兄你不够意思啊！”
紧接着是剑气破空的锐响。
大地在脚下裂开深渊。
杨小凡突然刹住脚步……
前方山体正在分裂，露出星光闪烁的一线天。
他回头望去，侯凤志正被三头神族围住，道袍下摆燃起诡异的绿色火焰。
“接着！”
杨小凡甩出腰间绳索。
侯凤志凌空抓住的瞬间，他感觉一股巨力传来，差点被拽下深渊。
绳索绷得笔直，在月光下像一根银弦。
“你该减肥了。”
杨小凡咬牙道，同时催动混沌饕餮炉。
鼎炉虚影在身后浮现，扑来的神族突然发出惊恐的嘶吼。
侯凤志借力跃到他身旁，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早知道跟你混这么刺激……”话未说完突然瞪大眼睛，“小心头顶！”
半座山峰正朝他们压来。
杨小凡抓住侯凤志手腕冲向裂缝，身后是神族愤怒的咆哮。
在坠石砸落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见识海中响起古老的吟唱……
那是混沌饕餮炉第一次与他共鸣。
“咔嚓！”
幻灵境神族的胸骨在杨小凡拳下碎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枚刚凝结成的神通果在轩辕树枝头摇曳生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就是神通果的威力么……”
杨小凡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每一根经脉都在欢呼雀跃。
第二扇神通大门在识海中若隐若现，仿佛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彻底推开。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杨……杨兄……”侯凤志结结巴巴地指着地上那张干瘪的人皮，“那神族怎么就……就剩层皮了？”
杨小凡没有回答，一把摘下那枚还带着温热的神通果，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果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滚烫的洪流冲向四肢百骸。
“轰！”
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原本晦涩难懂的道术要诀此刻竟如掌上观纹般清晰。
杨小凡下意识并指成剑，一道青色剑气破空而出，将十丈外的巨石劈成两半。
“我滴个乖乖……”侯凤志瞪圆了眼睛，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你这进步速度，让不让人活了？”
杨小凡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别愣着，更大的麻烦来了。”
地面开始震颤，远处黑压压的神族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猩红的瞳孔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像极了传说中黄泉路上的引魂灯。
“三百……不，至少五百！”侯凤志声音发颤，下意识往杨小凡身后缩了缩，“咱们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怕什么。”杨小凡眼中战意升腾，“来得正好！”
他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掠出。
幻灵境大圆满的肉身在此刻展现出恐怖威力，每一拳都带着风雷之声。
冲在最前的神族还未反应过来，脑袋就像西瓜般爆裂开来。
“噗！噗！噗！”
轩辕树的枝条从杨小凡背后探出，贪婪地扎入倒地神族的躯体。
一个呼吸间，活生生的神族就化作干尸，而枝头则多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实。
侯凤志看得头皮发麻，但很快发现杨小凡的攻击路线有意将他护在身后。
他一咬牙，抽出腰间软剑：“他娘的，拼了！”
战斗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杨小凡越战越勇，体内二十九处大穴同时亮起，在皮肤表面形成玄奥的纹路。
那些低级神族的攻击落在他身上，竟连白印都留不下。
“第三十七个！”
杨小凡低喝一声，反手拧断某个神族的脖子。
轩辕树上已经挂满沉甸甸的果实，远远望去像结了一树星辰。
他随手摘下一枚抛给侯凤志：“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