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棍子还没完全收势，漫天的宝具像暴雨一样砸下来。
“叮叮当当。”
一阵乱响。
那些足以削平山头的神兵利刃，砍在孙悟空的锁子黄金甲上，除了溅起几点火星子，也就是听个响。
孙悟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伸手挠了挠脖颈后的猴毛，像是被蚊子叮烦了。
“就这点手艺？给人修脚都嫌劲儿小。”
话音还没落地，他身形一晃，原地炸开一圈气浪。
再出现时，那个毛脸雷公嘴的脑袋已经凑到了半空中那个“吉尔伽美什”的面前。
两人脸对脸，距离不过一巴掌。
那个被南纳操控的傀儡似乎愣住了，眼底那种死板的机械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借个火。”
孙悟空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暴戾。
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的神力光效，就是纯粹的肌肉力量，甚至能听见空气被瞬间压缩发出的爆鸣。
“砰——！”
一声脆响，像是熟透的西瓜被铁锤砸烂。
并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
那个“英雄王”高贵的头颅直接被打得向后折断了九十度，原本冷漠的面部皮肤开始崩裂。
不是流血，而是亮起了刺眼的金光。
那些金光顺着裂纹疯了似地往外钻，像是要把这具躯壳撑爆。
原本笼罩全场的恐怖神威，在这一拳之下，像是被掐断了脖子的鸡，瞬间哑火。
远处，躲在暗处的南纳身子猛地一抖。
“崩……崩了？”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掌心里那根用来操控傀儡的无形丝线，断了。
断口整齐，像是被什么蛮力硬生生扯断的。
南纳脸上的从容瞬间碎了一地，那是一种甚至来不及转化为恐惧的懵逼。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英雄王的尸体，是经过月神神力加持的最强傀儡，怎么可能被人当破烂一样一拳干废了控制中枢？
“该死……动起来！给我动起来！”
南纳疯了似地催动神力，试图重新连接那具躯壳。
但那个悬在半空的“吉尔伽美什”就像是一台死机的电脑，只有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金色裂纹还在不断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一种名为失控的寒意，顺着南纳的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完了。
这次玩脱了。
同一时间。
林七夜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人在他天灵盖上敲了一记闷棍。
“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种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再睁眼，已经不是漫天黄沙的战场，而是那条铺着黑白格地砖的幽长走廊。
诸神精神病院。
“我也进来了？”
旁边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
吴痕站在林七夜身侧，正皱着眉打量四周，眼神警惕得像只闻到了火药味的狐狸，
“这地方……气氛不太对啊，这就是你那所谓的‘大本营’？怎么感觉像是进了IcU重症监护室。”
林七夜没搭理他的吐槽，目光死死锁定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那是吉尔伽美什的病房。
原本紧闭的房门，此刻正大敞四开。
那张用来束缚病人的特制金属床已经被掀翻在地，床脚甚至在墙上砸出了个坑。
而在那片狼藉之中，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站着。
【叮——】
【检测到关键剧情点触发！】
【患者吉尔伽美什受到外界本体重创反馈，精神壁垒破碎！】
【治疗进度大幅跃升！】
【37%……45%……52%……】
鲜红的数字在林七夜视网膜上疯狂跳动，最后死死定格在【59%】。
“这也行？”
林七夜嘴角抽了一下，“那猴子那一拳，物理疗法？”
“这人是谁？”吴痕眯起眼，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虽然那里并没有刀，
“这背影，看着不像是疯子。”
那个背影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
那身原本华丽却破损的长袍上沾满了灰尘，
但他却像是在参加加冕礼一样，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弹了弹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
然后，他抬起了头。
林七夜心头猛地一跳。
那双眼睛。
之前那种混沌、癫狂、充满了破坏欲的眼神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猩红。
平静，冷漠，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理所当然。
就像是一个沉睡了千年的帝王，被人吵醒后，正压着一肚子起床气。
“呼……”
吉尔伽美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这漫长岁月里积攒的憋屈全部吐干净。
他迈开步子，朝着林七夜和吴痕走来。
每一步踩在黑白格地砖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不像是在走路，倒像是在巡视他的领土。
吴痕下意识地往侧面让了半步，
低声对林七夜说道：“喂，这主儿醒了？这气场有点不对劲，比刚才那猴子还压人。”
林七夜没动，只是紧绷着身体看着对方越走越近。
吉尔伽美什在他面前两米处停下。
他比林七夜高出半个头，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年轻的院长。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在一起。
没有感谢，没有叙旧。
吉尔伽美什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感到一丝厌恶，但很快就被他眼底的冷光掩盖。
“我要出去。”
四个字。
声音不高，有些沙哑，但语气硬得像铁块，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令。
林七夜深吸一口气，刚想搬出“治疗守则”或者“病情观察期”那一套说辞。
“别拿你那些废话来搪塞本王。”
吉尔伽美什像是看穿了林七夜的心思，直接打断，
“本王能感觉到，外面那个杂种把本王的身体搞得一团糟。”
“那个猴子虽然粗鲁，但那一拳……确实打醒了本王。”
他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似乎还有幻痛。
“既然醒了，有些账，就得去算算。”
林七夜沉默了两秒，看着那双猩红的蛇瞳：“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你的那些子民，还有乌鲁克的幸存者，都在看着‘你’。”
“你现在出去……”
“那又如何？”
吉尔伽美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凉薄，
“你以为本王急着出去，是为了去给那群蝼蚁擦眼泪的？”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那种恐怖的王之威压瞬间填满了整个走廊。
“开门。”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越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林七夜的神经上，
“别让本王说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