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计划
隔天，张崇是被冷醒了。
他打着哈欠来到客厅，一条昂藏大汉正在清扫房间。
餐桌上摆满了米粥、馒头、萝卜小菜。
正晃神间，一个俊秀小哥围着围巾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
“你醒啦？”
不，我可能还在做梦。
“冰箱里没啥东西，我简单做了点早餐，洗漱下快点来吃吧。”
张崇尬笑两声，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凉爽的清水刺激下，张崇终于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原来那不是梦啊……”
三人围着桌子吃完了早餐，味道只能说还行，但有种久违的温馨在张崇的心中徘徊，暖暖的，就像是很久没有这样和人一起吃过早餐似的。
真是奇怪的错觉，明明在帝都的时候，不是大师姐来做早餐，就是小师妹来送早餐……张崇忽然有种难以描述的怪异感，就像有哪里不对。
他用力的甩了甩头，试图将这种怪异感甩掉。然后继续和两人聊天，借机问出了昨晚就想问的问题：“所以，昨晚那家伙到底是谁？”
“一个坚持自己是另一个人的精神病。”项燕赵哼了一声，“还是一个陷入偏执妄想的危险分子，你最好离他远点。”
我特么也不想离他近啊！张崇在心里小声吐槽。
“你凶什么凶！被羽生盯上又不是他的错。”姬野给张崇夹了个酱油煎蛋，露出个温和的笑。
“那个男人的本名叫余生，是一个得了精神分裂妄想症的精神病，幻想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瀛，自称‘羽生弦一郎’。”
“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他的前女友绫瑶。两人之前出过意外，羽生为了救她头部受了重伤，醒来后人就疯了。”
“他家里人迁怒绫瑶，将她赶走，不让她再来探望，两人的联系也就断了。不过现在看来，羽生逃出精神病院后，大概是绫瑶在帮他隐藏行踪。”
张崇忍不住问道：“他是已经有什么犯罪行为了吗？怎么连你们官府都在追捕他？”
“他之前有过持械私闯三中的行为，我们出过警。”姬野点头肯定，“不过在确认他精神病的身份后，正常来说，的确是该让精神病院的人来追捕他。”
“靠那群普通人能抓得到他才怪了。”项燕赵冷笑，“这家伙身手矫健、出手狠辣，还有很强的反追踪意识。就是我们想找他也没那么容易。”
“就这种有持械跟踪、擅闯他人居所、理论上还可能杀人不犯法的危险分子，竟然让我们别插手，交给精神病院自己去追？”
“嘿，怕麻烦到这个样子，上头那些白痴还不如早点退位换人了。真是一群废物！”
“过了、过了哈。”姬野翻了个白眼：“没头儿他们护着，就老项你这种办事风格，早不知道被停职多少次了。”
项燕赵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姬野转向张崇：“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在上头的定案中，羽生是个疯子，在他还没做出真正大危害前，追捕他并不是我们的高优先级事项。”
“没错！尽快追捕他是我的个人决断！”项燕赵用力拍桌、气势十足，“羽生不是一般的精神病人，而是计划缜密、行动坚决，手持凶器，行事又无所顾忌的疯子！”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个行走的炸弹！绝对不能放任精神病院那边慢悠悠的行动，必须尽早把他送进局子！”
姬野忍不住提醒道：“他是个有证明的精神病，就算我们抓到了他，大概率也不能送进局子里。”
项燕赵大手一挥：“那就送回精神病院关起来！我不需要他们的感谢信。”
张崇听懂了。这不是官方的行动，而是项燕赵的个人独走。
不过，项燕赵的理由乍一听有理有据，但仔细一想却又感觉经不起细细推敲。他之所以追着羽生不放真的只是因为他的直觉吗？又或者……
张崇想起羽生所讲述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项燕赵”这个名字可是与雷帝张崇一般如雷贯耳的存在。
看着张崇沉思的模样，项燕赵和姬野对视了一眼。
旋即，项燕赵一巴掌拍在张崇肩膀，他盯着张崇，双眼炯炯有神：“前因后果就是这样，所以，能告诉我吗？羽生他找你做什么？”
张崇迟疑了下，开始复述昨晚羽生所说的一切。
………………
半小时后。
张崇讲得口干舌燥，终于讲完了。
项燕赵紧皱浓眉，姬野也低头沉思。
张崇趁机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讲故事的天赋。
明明只是复述羽生讲过的故事，他却能讲得跌宕起伏、惊险刺激，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似的……咦？！
三人一时都陷入了思绪，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会，项燕赵最先开口了：“这么看来，你已经没法置身事外了，他已经盯上你了。”
“在羽生的妄想里，你是他的伙伴，只是失去了记忆。所以他一定会再来找你，找机会‘唤醒’你。”
张崇默然。在昨晚羽生找上门来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麻烦绝不会就此结束。除非……
“合作吧张小弟！为了社会的安定，也是为了你自己。”
项燕赵道：“不把他送回精神病院，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最可怕的是，他可是个精神病啊。”
项燕赵说的当然是事实，但张崇还是不甘，他委屈无辜甚至有些愤怒：“我只是回乡来看看啊，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啊！为什么是我啊！”
项燕赵耸了耸肩：“大概是你倒霉吧。改天去南普陀拜拜去去霉气吧。”
“那也未必。”姬野的声音插了进来，他剜了项燕赵一眼，“你别忘了，羽生盯上的不仅是‘张崇’，还有‘项燕赵’。”
项燕赵扬了扬眉：“我听说精神病的妄想也是以现实元素为基础进行的魔改。是因为我们在追捕他，所以羽生才会将我纳入他的妄想之中吧？”
张崇若有所思。他好像也听过这个理论，难道真的是因为这样？
“不，理论上来说，他根本不知道‘你叫项燕赵’这个信息。”姬野摇了摇手指，“你忘了？之前几次出警你根本没和他打过照面，和他打过照面的，是我。”
“对哦。”项燕赵一怔，若有所思，“那为什么他的妄想里会出现我的名字？”
姬野笑了笑，他微微低头，刘海盖住他的眼：“这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事了。”
“那得先抓到他。”项燕赵转头看向张崇，“所以张小弟，我需要你帮个忙。”
张崇挠了挠头：“呃，项大哥你想让我当诱饵？”也不知怎的，这一声“项大哥”脱口而出，毫无阻滞。
项燕赵虎目精光闪闪：“对！这家伙行踪不定、做事莫名其妙，以前的关系说断就断，想查他都无从下手。”
“你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唯一明确的目标，等我们离开后，他一定会再来找你。”
张崇提出疑问：“他哪来的把握让我配合他？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是个可疑人物啊，他就不怕我举报他吗？”
“道理是这样没错。”项燕赵点了点头，“但想想昨天他说到最后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些半信半疑了？”
“呃……”张崇迟疑了。的确，明明羽生说的故事异想天开，但却偏偏带着一种莫名的说服力。
“此人极擅蛊惑人心，到时他一定会拿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新说辞，其中多半还会混杂着部分你无法理解却偏偏觉得有理的诡辩来打动你。”
“这就是骗子们的惯用手法，他们称为‘先声夺人’。哪怕只是让你产生‘再看看吧’的想法，他也就成功了。所以……”
“所以不管你的计划是啥，大概率都行不通。”姬野打断道。
项燕赵挑了挑眉：“为什么？”
姬野拿出手机，上面是一条来自俩人顶头上司的短信，他说：“举办我俩私下行动的消息已经捅到局座那去了。头儿一大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很生气，让我们俩立刻滚回去。”
项燕赵下意识看了张崇一眼。
张崇果断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姬野笑着道：“不是张小弟，他一晚上都和我们在一起，没有时间做这种事。而且常年不在冬窗市的他，大概也不知道该举报到哪里去。”
张崇疯狂点头。
“是羽生。”姬野顿了下，“或者说，是昨晚和他一起行动的绫瑶。”
“倒打一耙啊这俩混蛋！”项燕赵都气笑了，“他们私闯民宅，被我们俩‘偶然’撞见了见义勇为，这还有错了？”
姬野叹了口气：“事实上，破窗而入的是你，人家还录了小视频。你的英姿现在就在头儿手机里，你看他信不信你这种解释。”
“还录了视频？！处心积虑啊这混蛋！”项燕赵恨得牙痒痒的。
姬野摇摇头：“他大概不是专门为了对付我们，只能说是我们运气不好了。”
“那现在咋办？”项燕赵有些烦躁，“他这么着急的将我们调走，显然是为了方便接近张小弟。等我们俩一走，他不得马上杀过来？”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项燕赵狠狠一拍桌子，“错过了这次机会，后面我们上哪去找他！”
姬野耸了耸肩：“这可由不得我们。你等着吧，老头大概马上就有电话打过来。”
正说着呢，项燕赵的手机就响了。
张崇看着那条昂藏大汉捧着手机，一副想挂电话又不敢点的纠结模样，有些想笑。
项燕赵纠结半天，还是接起了电话。电话刚接通的瞬间，一声怒吼便从那头传来。
项燕赵一边低声下气的解释，一边往旁边走开了。不一会，他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他朝着张崇伸出手，闷声道：“你的手机。”
张崇不明所以，递过去。
项燕赵接过来噼里啪啦一顿按，边说道：“情况有变，我们得回去一趟。这是我的号码，这是姬野的。羽生来找你时，找机会通知我们，我们会立刻赶到。”
“不，这样就太被动了。我们不能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跑。”姬野忽然打断项燕赵，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张崇，“听我说，我有一个计划。”
“让我们也给羽生整点‘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