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是，又输了吗？
凯尔想要向着弗兰尼斯离去的方向抬起手，可战斗结束后，伤口剧烈的疼痛反馈让他根本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甚至因为身体的前倾险些摔倒在了地上。
好在一名女性及时出手接住了浑身浴血的凯尔。
“凯尔！你没事吧？”
女性冲着似是呆傻般的凯尔不断呼唤着，直到许久以后，回过神来的凯尔才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姐姐......
你们怎么来了？”
他抬起沉重的脑袋，先是看了眼眼前满是关切的女子，又看了看身后的众人。
“父亲说原本在闭关的你突然失踪了，结合当下的情况不难猜测你的去向。
虽然说你现在的实力足以独当一面，但这种不经思考的鲁莽行动还是太幼稚了一些。”
迎着凯尔疑惑的视线，一名面色冷峻的中年人自人群中走出，行至凯尔面前俯视着他。
不敢同他对视，凯尔落寞地低下了头颅。
“抱歉，父亲。”
“我并没有要苛责你的意思，凯尔，实际上相较于整日的埋头练习，偶尔的外出游历更有助于你的修行。”
与中年男人冷冽的面色不同，他的话语中却充满了关切与安慰。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此行的目标是他。
持剑者当一往无前，剑锋所及之处无物不可破，无敌不可斩。
这确实是我们一直教导你的，但有时候，放下一些执念更有助于你的心境通明。”
如此说着，中年男人也看向了弗兰尼斯远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太耀眼了一些，旷古烁今的天赋让包括剑坛、绝锋圣所等一众剑道大家修炼之所的新星们全都成了笑话。
就连他的父亲，同剑坛之主齐格林德齐名的当代剑圣都时常感慨。
“此等天纵奇才，只可惜啊，并非我派传承之人，不然，定能成就古往今来最强剑圣之名。”
每当听到这样的感慨时，自己的女儿一定都很不甘心吧。
毕竟类似的赞誉曾经都属于她。
作为女孩出身的凯尔菈就和她的姐姐一样，一开始并不受到剑圣太多的重视，毕竟诺格伦家族千载传承以来，从未出现过女性的剑圣。
但事实证明，这回的老剑圣看走了眼。
即使身为女孩，凯尔菈依旧在剑道上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天赋，不仅在同辈中无人能敌，就连许多的长者都败倒在她的剑锋之下。
最终，她更是以9岁的年纪，便得到了家族中唯二两把“天辉圣器”之一的认可。
她仿佛为剑而生，剑，亦为她而鸣。
“也许家族要诞生第一位女性剑圣了。”
老剑圣的嘴角欣慰地勾起，眼中也满怀赞赏。
很不可思议，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说法理所当然，因为凯尔菈就是表现出了如此的天赋，强大到让所有抗议者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嘴。
而这些礼赞也让凯尔菈坚信自己的与众不同，坚信哪怕身为女孩，同样有登临剑道至巅的资格。
一切本该如此。
“咦？”
凯尔菈错愕地看着抵在自己脖颈上的木剑。
反观自己的右手，原本握持的训练用木剑早已不翼而飞。
太快了，她根本没能看清对方的出手动作。
无论是这犀利到极致，不掺杂任何多余动作的杀伐攻势，亦或者对方那沉如深渊般的墨色眼眸，光是感受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一滴鲜血自她的脖子处滴落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才将她从这股死寂中拉回神来。
她，输了？
“胜负已分。
老小子，你这宝贝孙女好像也不行啊，不如老子的乖徒弟一根。”
索洛亚斯叉腰大笑着，同时开始疯狂给皱眉观战的老剑圣疯狂上嘴脸。
齐格林德则是在一旁帮腔打输出。
曾经，自己剑坛里的那群小崽子天天被剑圣这老东西带着孙女来当经验包刷，别提他有多憋闷了。
现在好了，全打回来。
什么？你说弗兰尼斯不是他的弟子？
开玩笑，归属岂是如此不便之事？只要他在剑坛练过剑那就是绝对的自己人。
对于两个为老不尊的老登的连番嘲讽，老剑圣却不以为意。
他只是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弗兰尼斯身上，就像是见到了世间最宝贵的珍宝。
“稀世奇才，纵观诺格伦家族千载历史，数十代先贤，论才华无出其右。
把他交给我指导，我可以让他成为诺格伦的异名剑圣。”
听到来剑圣的提议后，齐格林德和索洛亚斯的笑声双双止住了。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面色肃然的老剑圣。
“老家伙你他妈发什么疯？他是我徒弟，不可能交给你这个老杂毛，你那破剑圣的名头我们也不稀罕。
在退一万步来讲我徒弟又不是只练剑，他还得跟我学魔法。”
“学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完全就是浪费了他的才华，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放你娘的屁！有本事你和我上去比划一下，能被你摸到一下算老子输。”
“我可以把我孙女嫁给他。”
“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而且你那......”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
凯尔菈记不清楚了，因为她的听觉好像被某个破碎声给填满了，就连脑海中同伴的传唤都被她给屏蔽。
不知何时，原本用剑抵着自己脖颈的男孩已经离开了。
似乎在他眼中，无论是自己还是这场比试都不值一提，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类似的心态她也曾有过，那就是在面对其他的庸才时。
哪怕她表现得在谦逊得体，但内心却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
从那天以后，凯尔菈隐约能够感觉到，自己爷爷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缺少了本应有的热忱，不仅如此，挂在嘴边的名字也换了个人。
父亲经常因为这些细节提醒他，可爷爷最多只是当场告饶几声后，继续我行我素着。
“要是是个男孩就好了。”
凯尔菈不甘心。
既然自己的天赋无法同对方比拟，那就更加的努力。
既然女孩注定无法同男孩相提并论，那就用道具强行幻化自己的外貌与身体素质。
她将自己的名字从凯尔菈改为了凯尔，在剑法上苦心钻研。
每当有了重大突破，她便会迫不及待地前往马尔契克，迎接自己注定的失败，在遍体鳞伤带来的疼痛中幻想着下一次的胜利。
一次，又一次。
“没想到此等年纪，在圣器的加持下就能突破到半神的位格了。”
看着今非昔比的凯尔，老剑圣不由赞赏道。
“但我听说索洛亚斯家那小子原生实力就已经抵达半神了，说实在，有些不够——”
“父亲！”
凯尔的父亲打断了老剑圣自顾自地唉声叹息，这也让后者瞬间回过神来。
“哦！总而言之，凯尔菈，哦不对，凯尔你已经很厉害了呢，比你爷爷我当初强多了。
哈哈！总而言之，再接再厉吧。
至于剑圣的位子，你爷爷我身子还硬朗着呢，之后再说吧。”
听着老剑圣索然无味地哈哈声，凯尔用力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