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河接着摇晃身子，对着沈盟他们大骂：“你们一家就是没良心！我们二房付出这么多，也不见你们多给点钱表示表示。
这么多年的辛苦，都喂了狗！”
他满脸涨红，活脱脱一副市井泼皮的模样。
于琴也跟着站起来，双眼睁大，扯着嗓子附和道：“就是，这么多年，我们二房尽心尽力照顾老爷子，忙前忙后，累得要死。
大哥他们倒好，拍拍屁股在外面逍遥自在，回来就有房子住，有好工作，凭什么啊？”
木兮兮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好戏。八十八积分的吐心水真心好用，缺点，有点小贵。
季婉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判若两人的于琴。
这是他们的心里话？
“于琴，你觉得我们下放是在逍遥？”
“我们回来时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顶着大太阳插秧，除了插秧，还要挑粪。”
“一趟下来，我和你大哥的肩膀磨破皮，血和衣服粘在一起，钻心地疼。每顿饭都吃不饱，饿得感觉肠子都被啃没了。
还要时不时接受批斗，石头臭鞋全部打在我们身上，骂我们是坏分子，反动派。”
“更何况这房子本就是你大哥买的，他的工作也是自己努力得来的，甚至因为这份工作我们才会被下放。
你问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季婉莹可以说是歇斯底里，她爱沈盟，是沈盟的妻，可以为了他一起下放。
但不代表她不怨，那段日子是她这辈子最痛，最厌恶的。
坚持不下去时，甚至有过一死了之的想法。
“婉莹，是我对不起你。”沈盟愧疚的扶着她，“是我连累你跟我受苦，如果你跟我离婚，你就不会……”
季婉莹摇头，“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是心疼你，心疼自己。”
“于琴，我们不欠你们的。是你们主动提出来照顾爸，你说受苦受累，你们哪里苦哪里累？
爸身体硬朗，比你们都健康。不要你们伺候穿衣洗漱，不要你们端屎端尿，甚至是爸反过来养着你们一家。”
“哪怕我们回来，我们也没有让你们搬出去，你们没有上班我和爸也一直养着你们。”
沈盟摇头，“我这个当哥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不想你却是满心怨言。
既然如此，你们就直接搬出去吧，你们也不是我的责任，不要闹得太难看。”
沈渡河脸色一沉，“我们凭什么要搬，这房子是我的，要搬也是你们搬。”
说完又后悔，该死，为什么心里话全部说出来了？
沈老爷子猛然站起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不孝子，老子是老了，不是死了，轮不到你做主。”
“爹，不是那样的，我不……”沈渡河吃痛捂着脸。
“那你就去死好了，反正我们也没感情，我不会哭的。”
“沈渡河，你是不是糊涂了！”沈盟再也忍不住，啪啪给了他一个对称耳光，“他是你爸，你怎么说话的！”
沈渡河表情阴鸷，“他不是我爸，是你一个人的爸。当年把我丢在乡下，带着你离开，他就是偏心，否则我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的一切本该都是我的！”
沈老爷子嗤笑：“你的？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
“我跟你们娘离婚，是你忍受不了随军的苦日子，自己选择跟你娘离开，不是我不要你。”
“还说要跟着你娘回去吃香喝辣，骂我是个没出息的穷当兵，怎么，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你大哥愿意跟我走，在我出任务一年半载几个月不在家时，小小的娃娃天天上山挖野菜，下河摸鱼，自己洗衣服做饭。
好在他聪明，在读书上面有天赋，去捡别人写满的作业本自己学，一直等到我回来才送他去念书。”
“那时候他都十三四岁了，怕赶不上进度熬夜学习，冬天手裂开了都没有放松过，是因为他自己努力所以才考上大学，有了工作。
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不是我给他找来的工作，房子也是他自己挣钱买的。”
沈老爷子拐杖重重戳在地上，“你凭什么说我偏心？”
“从你一离开就没有联系过我和你大哥，那年你们突然找上门，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老子几十年的兵不是白当的，只是因为那一点相同的血脉，我们才没有把你们赶走。”
“否则你认为你们能过上现在的轻松日子，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满足。
惦记我的棺材本，惦记你大哥的钱，房子，惦记修瑾的房子，究竟要不要点脸！”
沈渡河握紧拳头，小时候的记忆渐渐清晰，但他不会承认，他没错。
从小时候沈渡河做出选择，说出那些话开始，他的儿子只有沈盟一个。
“是，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一家下放，我们替他照顾您难道就没有一点功劳？”
“你为什么视而不见？”
这话是沈渡河真心想问的。
“功劳？”沈老爷子不屑地啧了一声，“要我说得多清楚，没有你们我过得更舒服。
三天两头替你们擦屁股，不是惹这家就是骂那家，我老头子一把年纪赔着笑脸去道歉，那才是功劳。”
“答应让你们住进来是想让沈盟安心，不至于担心老头子死了没人埋。”
“我们所有人都不欠你们的，是你们人心不足蛇吞象。哼，要是没有今天这杯酒，我还不知道你们居然有那么大怨言。”
“行了，你们今天就搬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沈老爷子坐下闭着眼睛。
于琴气急，朝季婉莹扑过去，“我们死都不会搬！季婉莹，看我这样你高兴了，哼，当年还不是被我算计……”
“妈！”沈修国惊呼跑过去，被木兮兮一脚绊倒，不可置信死死盯住木兮兮。
木兮兮微笑耸肩。
季婉莹拧着眉，直接问：“我被你算计了什么？”
“哼，当年你们一家被举报，就是我们二房干的！本来想着让你们死在外面，省得回来跟我们争家产，谁知道你们命大，又回来了，还霸占着这个家！”
于琴身体僵住，她怎么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