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耀国这时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张丽丽反而心安了不少，她觉得杨耀国现在的样子才是正常的样子，而他刚才那种笑容，真的很可怕。
杨耀国从餐桌上的餐巾纸盒子里扯了两张餐巾纸递给了她，然后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了一袋酸奶，走到她跟前站住。并没有递给她，而是直接捂在了她已经略微有些肿起的脸上。
一阵刺痛瞬间传遍了全身，张丽丽禁不住抖了一下，面容有些扭曲。她小心的把酸奶接住，没敢从脸上拿下。杨耀国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依然投向温泉区角落的汤池，背对着张丽丽，缓缓开口：“我很喜欢你，并不是你的嘴巴能让我满足，解决生理需求的方式很多，但是情绪价值是独一无二的。”他的声音就像在课堂上讲课的教授，平稳，缓慢。
“我不否认梁梓荫的外表很有诱惑力。”他明显的咽了口唾液：“我答应给你一个好的职业，你需要的职业，我就一定会给你，我有这个能力。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给我情绪价值，给我需要的，独属你的情绪价值。”
他顿了一下：“如果你不想要这个职业，现在就可以离开。给你的东西，我不会要回，我也不会再打搅你，一切凭你自己，当然，你也可以靠自己获得这份职业。”
张丽丽的眼睛眯了一下，她看着杨耀国的背影，一动不动，但是思想却翻江倒海般的涌动起来。
她相信杨耀国这些话都是真的，毕竟被他控制了三年了，无论他多么好色，多么没有道德，但是他从不轻易答应别人事情，一旦答应，也决不食言。
夺门而出的念头仅仅出现了一瞬，也许就根本没有出现过，只是自己的幻觉，张丽丽一手捂住脸上的酸奶包，另一只手死死的攥着擦掉嘴角鲜红的餐巾纸，一动不动。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了很久，杨耀国的声音再度传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的恨来源于哪里？你的恨来源于传统思维里的道德观，而不是来源于你自身，现在什么时代了？那些腐朽的道德观难道崩塌的还不够吗？你还要被它束缚？道德的本质我相信你很清楚，不需要我给你解释。你只需要看看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纸醉金迷的挥霍着底层百姓的血汗钱，却在公共场合满口的仁义道德。真的讲道德的话，劳动法不要违反，多给工人涨点工资，不说几倍了，一个月五百块钱，你看他们愿意不？难道是他们涨不起吗？”
他停了一下，拿起刚才没喝的第二杯水抿了一口，把杯子缓缓放下：“你挑拨我的性欲转移，无非两个方面，第一你怜悯陈心怡，妒忌梁梓荫，这点我理解，可是你想过没有，先不提梁梓荫，即使你怜悯陈心怡，成功解救了她，能改变你在她心里的形象还是能获得什么好处？”
他又顿了一下，似乎给张丽丽留下思考的时间，张丽丽却猛然惊觉，是啊，她解救了陈心怡，自己在陈心怡心里依然是小三，依然是被包养的，道德败坏的女人，她也不能去告诉陈心怡，杨耀国想睡你，但是在我的劝说下他不睡你了，这话，在任何场合下说给除了她和杨耀国的任何人，都不会有人相信。
杨耀国的声音恰时又传了过来：“至于女人的妒忌心，我理解，看到梁梓荫，应该是个女的都会妒忌。”
他回头看了看张丽丽，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张丽丽走过去坐了下来，同时也把敷在脸上的酸奶包换了一个面，继续敷在脸上。
“第二个原因你就是想让我犯错误，梁梓荫性格要强，放弃北大清华选择重庆大学，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样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家里的长辈在本地，能让她放弃北大清华来投奔的长辈，在本地一定有相当大的能量。然后我只要稍微招惹了她，她的性格必然会闹起来，我也必定压不住，然后我就毁了。被抓，开除公职，判刑，等等等等，这是你的计划吧。”杨耀国平静的说着，好像在讲故事一样。
张丽丽颤抖了一下，她想到了结果，但是分析却远没有杨耀国来的缜密。
杨耀国又抿了一口水：“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倒台了，你除了获得一丁点心理上的快感以外，还能获得什么？获得被大家指点？获得研究生无法毕业？获得这两年我给你的钱全部交出去？继续为工作奔波，吃着路边摊？获得你爸妈的嫌弃，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人包养了三年？然后在广元电视台被人戳着脊梁骨？”
他越说的平静，张丽丽抖的越厉害，杨耀国说的，是在现实社会里必然发生的事情，没有第二种可能。
“但是现在这样，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至少没有证据，你以为我对你严格是保护我自己？难道不是同时也在保护你？你依然是家里爸妈拿出来炫耀的重点大学研究生，你依然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你看上的衣服和包包，化妆品，依然可以不考虑价格直接拥有，而这些，难道填补不了你那点可怜的道德观，可悲的羞耻感？”他轻轻挥了挥手：“你去卧室待一会，门关上，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张丽丽努力控制着身体不去发抖，站起身来，微微向杨耀国欠了一下身子，安静的走进卧室，轻轻的关上了门，木然的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目光也向温泉区角落的那个汤池望去，泪水悄悄的从眼眸掉落。
温泉区现在依旧没有多少人，最大的汤池里，有四五个小孩子在嬉闹着，家长们则坐在汤池边上，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关注着自己的孩子。
十几个小汤池，除了梁梓荫她们的汤池，就只有两三个汤池里有几个人在泡着温泉，离梁梓荫她们的汤池不远。
张丽丽再看向梁梓荫陈心怡她们的汤池，目光里一会儿恐惧，一会儿阴冷。恐惧的是梁梓荫，阴冷的是陈心怡，再无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