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小姑娘。
她站在队伍后面一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卡片，背上背着个旧书包，书包带子断了一根，用绳子草草系着。
大概是等得久了，她时不时踮起脚尖往前看，小脸上满是焦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
“她爸妈不知道怎么样了。”
江雪薇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担忧。
“下午被抬去医疗点的时候，看着伤得不轻。”
林辰没说话，只是望着小姑娘的背影。
队伍挪动得很慢，过了约莫十几分钟，才轮到她。
登记的工作人员核对了卡片信息，递给她一个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看形状像是几包压缩饼干和几袋方便面，还有几瓶饮用水以及巧克力。
小姑娘小心地接过布包，往书包里塞了塞，又紧紧攥着书包带，转身往东边的医疗点方向走。
“去看看吧。”
林辰忽然开口。
“瞧瞧她父母的情况。”
江雪薇点点头。
小姑娘走得不快，路过一片垮塌了大半的民房时，突然停了下来。
这里离物资点和医疗点都有些距离，周围堆着不少废弃的砖瓦，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帐篷，看着像是临时搭的避难处。
就在这时，从一个帐篷后面突然窜出三个半大的小子，个个都比小姑娘高半个头，穿着不太合身的夹克，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带着股混不吝的劲儿，一看就是附近镇上的高中生。
他们几步就堵住了小姑娘的去路，为首的黄毛小子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地说：
“小丫头，领物资回来了？哥几个正饿着呢，拿来分分。”
“是啊！这分的东西也太少了，都没吃饱。”
小姑娘吓得往后缩了缩，双手死死抱住书包，小脸瞬间白了。
“这是我爸妈的……不能给你们。”
“你爸妈？”
黄毛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抢书包。
“你爸妈不是还在医疗点躺着吗？能不能醒过来还不一定呢，留着这些东西给谁吃？”
“你胡说！”
小姑娘急得眼圈都红了，却把书包抱得更紧。
“我爸妈会好起来的！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们不能抢！”
“嘿，还挺倔。”
旁边一个瘦高个小子不耐烦了，往前逼近一步。
“给你脸了是吧？赶紧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动手！”
躲在不远处的江雪薇看得火气直冒，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却被林辰一把拉住。
“别急。”
林辰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冷沉沉的。
“等一会儿，先留点证据。”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镜头稳稳地对着那几个小子和小姑娘。
江雪薇虽然气，但也明白林辰的意思，强压着怒火，紧紧盯着那边。
场子里，黄毛见小姑娘不肯松手，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
“我再说最后一遍，交不交？”
小姑娘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不给！里面还有我的课本，我不能给你们！”
她边说边往后退，后背抵住了一堵断墙，退无可退。
“课本？”
瘦高个嗤笑一声。
“都这时候了还读什么书？给我们当柴火烧还差不多。”
他说着，突然伸手去拽书包带。
“拿来吧你！”
“撕拉”一声，本就用绳子系着的书包带彻底断了，书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除了那些食物还有一本封面被泥水浸得发皱的语文课本，书页散了好几张。
小姑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过去就要捡课本，却被黄毛一脚踩住了手背。
“还敢捡？”
黄毛的脚碾了碾。
“跟你好好说不听，非得逼我们动手是吧？”
“放开她！”
江雪薇再也忍不住了，挣脱林辰的手就冲了过去。
林辰紧随其后，手里的录像功能依旧没停。
三个小子没想到突然有人冲出来，愣了一下。
黄毛抬眼看到林辰和江雪薇，尤其是看到林辰身上还没来得及换的冲锋衣，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们谁啊？少管闲事！”
“闲事？”
江雪薇跑到小姑娘身边，一把推开黄毛，将小姑娘护在身后，怒视着他们。
“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还欺负小孩子，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姑娘躲在江雪薇身后，哭得抽抽噎噎，却不忘伸手去够地上的课本，手指被踩得红通通的，显然疼得不轻。
林辰走上前，把手机揣回口袋，目光冷冷地扫过三个小子。
“东西放下，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像是寒冬里的冰碴子，刮得人皮肤发紧。
黄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拉不下脸，梗着脖子说。
“我们……我们又没抢你的东西，关你屁事？”
“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事。”
林辰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片阴影，正好罩住三个小子。
“最后说一遍，把东西放下。”
旁边的瘦高个大概是看出林辰不好惹，悄悄拉了拉黄毛的胳膊。
“哥，算了，咱们走吧……”
黄毛犹豫了一下，看着林辰冷得像冰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似乎有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正往这边望，终于咬了咬牙，把手里的两包饼干扔在地上，恶狠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算你运气好！”
说完，带着另外两个小子灰溜溜地钻进旁边的帐篷后面，跑了。
江雪薇这才松了口气，蹲下身查看小姑娘的手：“怎么样？疼不疼？”
小姑娘摇摇头，抽噎着去捡地上的东西，把散了页的课本小心翼翼地拢起来，又把饼干和米重新塞进破书包里，用胳膊紧紧抱着。
“谢谢你，姐姐……还有哥哥。”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们以前就经常来抢东西，我打不过他们……”
“没事儿，哥哥姐姐在呢，没人敢欺负你！”
江雪薇心疼的把小女孩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