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清扶着孔老太太进屋。
林素芬也被外面的人给吵醒了。
她看到孔老太太，惊讶后连忙上前去扶她：“老太太，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孔老太太因为是小脚，一天到晚都待在家里不出门。
这次若不是方秀柔的事，她都不会出来。
林素芬扶孔老太太坐下，赵婉清去给她倒茶水。
孔老太太满脸笑意，连连说清清是好孩子。
有个力气大的军嫂把方秀柔给抱进屋里，放在竹床上。
方秀柔看着孔老太太，瑟瑟发抖：“娘，我错了，对不起。”
满脸含笑的孔老太太淡淡的看向方秀柔：“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该道歉的是清清。”
先前恨得要杀死赵婉清的方秀柔，此时乖巧的对赵婉清连连道歉：“清清，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
“对不起对不起。”
“求你不要生气，你打我骂我吧。”
“清清，我求求你。”
方秀柔在竹床上扭啊扭的，砰的摔下来，鼻子撞在地面上。
她抬起头来时，本就是青紫交加的猪头脸，此时挂着两条鼻血，更加惨不忍睹。
方秀柔痛的呜呜哭泣，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要多惨就有多惨。
人都有同情心理。
那些军嫂们看着这样惨的方秀柔，又不禁有点同情她。
见赵婉清什么事都没有，有人就开始替方秀柔说好话：“要不然这事就算了。”
“就算报了警，秀柔也不会有事。”
“这事就算了吧。”
“哎，都是可怜人，冲昏了头脑啊。”
“清清啊，她都向你道歉了，你也没事，要不然这事就算了吧。”
方秀柔见众人都帮她说话，也顾不得此时狼狈的自己。
赶紧对着赵婉清以头点地：“清清，对不起对不起。”
“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情份上，你原谅我吧。”
“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
“清清，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方秀柔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被绑成弓字形的她，趴在地上，侧着身子躺在地上，还能用额头点地。
不停的对赵婉清磕头求饶命。
孔老太太淡淡的看着不言语。
林素芬看着这一幕很生气。
她眼角余光看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孔老太太，心头恼怒的很。
这一老一小这是要逼死清清啊。
她家清清就是太善良，太年轻，没见识过这种道德绑架的事，才会被她们欺负。
孔家人就是一群脸皮比长城还要厚的贱人。
虽然她不知道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说来说去，就是方秀柔又想要欺负她家清清。
只不过离婚后的清清，不再默默承受方秀柔对自己的指责和污蔑，而是学会了反击。
才把方秀柔绑起来，让她对清清动不得一根手指头。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清清和舟舟走的近，也学会了舟舟的不将就和反击。
就该这样，气死她们。
林素芬心里再生气，也笑的一脸慈祥。
她看了眼不动如山的赵婉清。
冲外面的嫂子们抬了抬手，温柔笑出声：“行了行了，都快别围在这里了。”
“秀柔这孩子皮子薄，被你们这样看着，她都要羞的钻地底下去了。”
“都散了吧。”
众军嫂们一怔，好像是这个理。
那成，都散了吧，别看了。
再者，师长夫人让她们都散了，她们还挤在这里，不是在给师长夫人难堪吗。
于是，众军嫂们一哄而散。
正向赵婉清磕头的方秀柔，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都不散了不帮她求情了？
就留她一个人，赵婉清那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贱人怎么会原谅自己？
赵婉清面容清冷，好似没看到散去的军嫂们。
也好像没看到正停止磕头，艰难求生的方秀柔。
她端正的坐在先前看书的椅子上，淡薄的像个外人。
沉稳的好像事不关己的孔老太太，眼角跳了跳，握着鸠杖的手紧了紧。
她看向身侧的林素芬，略带不满：“你替她说什么好话，就让她磕着呗。”
“清清是个好孩子，她知道该怎么做。”
林素芬笑容满面：“婶子啊，话虽是如此，可咱老一辈也真不可能看着不管吧。”
哼，想用你的身份，压着让清清亲口说出原谅方秀柔的话。
做梦。
我偏不。
孔老太太笑容温和：“是要管的，孩子嫁到我们家来，咱们老一辈不管教，她们都得翻天去了啊。”
“可不是吗。”林素芬笑容扩大，“以前我没跟我家老赵随军那时候啊，我家婆管着我，压着我跟她学琴棋书画。”
老的不管，小的翻天。
老的要管，也要看看你们孔家有没有那个有能耐的人。
还想让我说清清不管，呸，你孔家没一个好人。
就不顺着你的话说。
孔老太太嘴角抽搐两下：“嫂子啊，那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小姐，通身贵气着呢。”
林素芬心中冷笑。
你个老妖婆，嫉妒我家婆富贵荣享一生，还骂我家婆是资本家大小姐。
你倒也是想啊，可你有那个命吗。
都老的一脚进棺材了，还在那装纯情少女，显的自己单纯善良。
都是隔壁邻居，谁不知道谁。
林素芬用着气死孔老太太的娇羞笑意，满眼崇拜：“是啊，我家婆的爹爹最是有眼光，清朝末年做点小生意发家。”
“可革命时，又把整个身家差不多都给了党。”
“带着着我家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我家婆那可真真是，留过洋，抗过战，入过党，琴棋书画，精通中法英俄日五门语言的大才女。”
“我嫁进来，我家婆把我当亲生女儿般带着。”
“带我投身革命，教我琴棋书画。”
“我啊，也是太笨了，只学会英俄两门语言。”
“孩子也生的晚。”
“不过我家婆说晚生好，晚生对我们女人身体好。”
“还对我啊，芬啊，这女人啊，活在这世上，可不只为了生孩子，还得活出自我。”
林素芬说起自己的家婆，那是真的崇拜：“你看我现在，儿女虽然不在身边，但我活的自在啊。”
“还有我家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