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妄没有关注别人，他转过头看向江妄，说：“好了，既然到了，你去吧。”
江妄在程妄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柔软无知，她目光清澈、带着些仰慕的憧憬，仰望着眼前的明月：“嗯嗯，好的呀。”
江妄前脚答应下来，后脚却在看见程妄避嫌一样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去猝不及防的拦腰抱住程妄：“等等，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
程妄无语的看她，她那张素净的小脸上带着一种狡黠的笑，程妄甚至觉得在自己的眼前站着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大尾巴的狐狸。
狐狸摇着自己看不出来的尾巴，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般，她的嗓音是柔软甜蜜的，听起来的时候却不让人觉得过分得甜腻，无端之中带着一点勾人的意味在里头：“我不喜欢别人在我治疗的时候看着，可不可以搭个棚子什么的，弄个精神力罩，或者......让他们离得远一些？”
江妄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站在程妄身后忽然间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的三个人，手上稍微用了一些力气，将程妄大半的身影都被自己的身影盖住。
“哦。”
治疗师确实是很喜欢搞一些麻烦的东西的人，程妄之前就见过不少治疗师，无论有没有那个能力，架子都不低。
程妄只是一个响指，身周就围起来高高的精神力隔绝出来的一片空间，还有一扇小门，他歪了歪头，看向丝毫没有一点意外的江妄，觉得这个人也很奇怪：“嗯，好了，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说完，程妄听从江妄一开始说的话‘让他们离得远一些’，他走到另外几个人的身边，拖着几个不知道脑子里面想了什么的人往远处走。
江妄撇了撇嘴，没有直接进去管里面昏迷不醒的人，她快步跑到程妄的身边，在他的注视中，叉着腰，理直气壮的样子：“你离那么远干嘛呀，我说让他们离远一些，没有说让你也这么远啊。”
......事情还挺多的。
程妄看着江妄人是小小的一个，结果做事情这么多麻烦，他心里面其实有些不太乐意，不过莫名的就选择了听眼前江妄的人去做。
程妄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
程妄还以为自己要在里面等上好一段时间，实际上，这大概是因为程妄之前见过的那些治疗师水平不太高、让程妄的认知出现了错误。
江妄进去的时间甚至没有一分钟，就活蹦乱跳的靠近程妄的身边，像是濒死的鱼儿无比的依赖着生长的海洋一样，她恨不得整个人和程妄成为一体，亲昵的贴着他的身体：“好了好了，我好累呀。可不可以让我抱抱，没力气了呢。”
程妄开始还以为江妄说的假话，就是口头上花花而已，当他垂下眼眸看向江妄的时候，才发现江妄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江妄睡着的时候和她平时醒过来的样子并不一样，她说睡着的时候分外的安静，如果不是时不时还会有她微弱的呼吸声响起在听力极佳的程妄的耳边，他大概会以为江妄已经死去了。
看起来像是精神力支透导致的疲惫。
啊，但是为什么要选择靠在他的身上啊？beta的话，无论靠在谁的身上都无所谓吧？
是的，beta——程妄觉得江妄是个beta是有理由的，他没有在江妄的身上闻到信息素的气味，哪怕是一点。
所以只有一种情况，江妄是一个beta。
不过beta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陷入alpha的易感期或者omega情热期。
毕竟程妄又不是一个瞎子，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在场的alpha看向江妄的眼神并不清白。
程妄还以为江妄要睡很久，但她只是睡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的样子，忽然就抬起头来看程妄。
说实话，程妄看不明白江妄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的目光那样的奇怪，如果说要选一个词来形容程妄看见的这个眸光，那么或许要选择‘可怜’‘脆弱’。
也不知道这短短的五分钟，江妄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她的额间也全布满了冷汗，打湿了她的刘海，细碎的贴在她本来就白皙的额间，放大了那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也放大了人们心中，想要摧毁什么的欲望。
有那么一瞬间，程妄想要伸手掐断眼前江妄洁白的脖颈。
他的手放在江妄毫无防备露出来的那一截如玉般的脖子上，江妄身上的体温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温度，和程妄总是偏冷一些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程妄不喜欢江妄身上的温度，他不爱这种温暖的感觉，虫族大多都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这大概是一种生存的本能，被刻进了基因里面的。
但程妄没有那样做，他在人类的世界里面潜伏了太久了，已经学会压制自己的本能，所以他只是按了按江妄的锁骨，在她沉沉的注视中，松开了手。
或许是程妄的眼神有些不太好了，他竟然在江妄的眼眸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惋惜，那情绪闪的太快了，程妄都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觉得大概是错觉吧，人的性命如果被另外的人掌握住的话，当然不会在放松下来之后感到惋惜，应该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才是。
程妄忽然间想起来江妄没有和自己说起里面的云容，他拉开了和江妄的距离，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的神色，无语了一瞬，才开口问：“云容呢？”
江妄没有正面回答程妄的问题，神色看起来有些哀怨：“你好像很关心那个omega？可他没有那么好。”
她在说一种奇怪的话。
见程妄的眼中闪过不耐烦，江妄的心中低落了不少，直到她想起来那个时候听见的那道声音信誓旦旦的和自己保证的事情——只要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去做，那么总有一天，程妄就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是他唯一可以信赖并且永远陪在他的身边的影子。
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和她同台竞争的机会——因为从他们之间的关系来看，他们本就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