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尽,这是白城来到青城山的第三十天。
白衣少年立于观日崖顶,周身魂气骤然暴涨,化作肉眼可见的莹白流光,在他头顶凝成一轮虚影。
那是造化经中记载的唯有突破至瑶光境界才会显现的“瑶光华盖”。
这一日,白城这个名字,随着那道突破的魂光,彻底刻进了每一位弟子与长老的心神。
“他比小师弟更强!”。
“别再说了!小心莫师叔听到!”。
殿内,钱掌门猛地捏碎了手中的玉杯,身旁的莫笛与毕长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三十天…从无修为到瑶光,连破三个大境界?”。
莫笛的声音带着颤意,他们这一个月以来,曾派出弟子寻找那个商队,证实白城来历清白,确实是重伤弥留之际被商队所救。
三人也曾多次以天尊秘法窥探白城,每一次都只看到一片澄澈的“白纸”,确信白城没有任何隐藏的修为,完全是一步一个脚印踏上来的。
可是,这等速度,早已超出了修仙界的认知。
“哼!不知道低调的家伙!”。
“你这样容易引起别人猜忌,会被上三门知晓,那里可是有不少老家伙!”。
人群之外,扈欣儿撇了撇嘴,眼底藏着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的鄙视和担忧。
只有她清楚,这个看上去一步步升级的白衣少年,其实就是扮猪吃老虎,他的体内沉睡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那是唯有圣人才有的本源气息。
可下一秒,她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恐怕除了上三门的一些老家伙,无人是他的对手了吧!”。
扈欣儿再次长舒一口气,望着白衣少年,内心再次惆怅:
这世间修士百年难登圣境,怎会有如此年轻的圣人?
他这般潜伏到一个小宗门,不是为了那件至宝而来,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
扈欣儿心念一动,恍然大悟。
“哼!莫不是也为了木棉姐姐而来!呸!小色胚!”。
随即,扈欣儿想到见到白城的种种,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这样!”。
“木棉姐姐定于年关,木棉花开之际,在豫州之巅以武会友,切磋道法,借此盛会,遴选良人,结秦晋之好。”。
“可这盛事,仅限豫州境内修士参与,非豫州籍者,纵有通天本领,也不可参加!”。
“这家伙八成就是豫州之外的修士,看上木棉姐姐的美貌,所以折服在此!”。
“哼!小色胚!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让你得逞!”。
“我要告诉木棉姐姐!”。
扈欣儿脸色微红,指尖凝出一缕淡青色魂气,随手取出一枚莹白玉简。
她屈指在玉简上飞速划过,魂气化作细密的符文,将白城的消息尽数刻入其中。
待最后一道符文隐去,她抬手将玉简抛向高空,口中默念法诀。
玉简瞬间迸发出一道亮眼的青光,如离弦之箭般冲破青城山的云雾,朝着远方疾驰而去,不过数息便消失在天际。
做完这一切,她才收回目光,望向观日崖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又过了几日,白城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忽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喧哗,打断了他周身凝聚的气息,魂气如受惊的雀鸟般散入四肢百骸。
“我莫非天生近道,欧哈哈。”。
“如今我已经是瑶光中期的大修士了!欧哈哈,成为天尊强者指日可待!”。
“咦?”。
白城睁开眼,眸中残存的光芒迅速褪去,他起身推开竹门。
只见院中已围了二十余位青城山弟子,青灰色的道袍上或沾着尘土,或染着暗红血渍,几个年轻弟子正红着眼眶争执,连带着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肯定要报给师门!天门山的人太过分了!”。
“就是,他们不仅抢了我们的妖兽皮,还把师兄们扣下当人质!”。
一个脸上带伤的弟子攥紧拳头,声音因愤怒而发颤。
旁边有人立刻接话,语气却多了几分犹豫:
“可师父们正在闭关冲击境界,贸然打扰恐误了大事……而且天门山这次来的人修为都不低,我们若是硬拼,恐怕连送信的人都出不了山门。”。
白城听到这里,好奇心起,上前一步问道:
“诸位师兄,发生了何事?”。
人群中走出一位年长弟子,脸上满是憋屈:
“我们在黑风岭历练时,遇上了天门山的人,他们说我们越界收了他们的妖兽,不由分说就动手。”。
“秦师兄、王师弟他们为了掩护我们回来报信,都被对方扣下了,还说要我们三天内带百张妖兽皮去换,否则……否则就废了他们的修为!”。
话音刚落,院中的争执声更甚,有人主张立刻凑齐妖兽皮先救人,有人坚持要等师门定夺,吵得不可开交。
白城望着众人焦灼的神色,目光落在院外蜿蜒向山门的小路,心里合计着此事和他无关,还是继续去修炼。
然而,接下来的话,让他一怔,转身的动作却骤然顿住。
院中的争执声里,一句夹杂着愤懑的话恰好飘进耳中:
“这次天门山带队的,就是张飞飞!那厮下手最狠,秦师兄的伤是他打的!”。
“没想到啊,张飞飞竟然如此不念旧情!他在青城山的时候,秦师兄可是最为疼爱他!”。
“他比以前更恐怖了!如今竟然成为了尊者!”。
“恐怕除了师父们,无人是他的对手了…”。
张飞飞?!
白城的眉头猛地拧紧,转身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他自进入青城山开始,就一直听到这个名字,关键是这人与自己容貌相仿,让白城不得不提起兴趣。
为了弄清这容貌的蹊跷,这一趟,似乎都非去不可。
白城总感觉,这件事情或许和自己有关,说不定可以借此得知自己真实的“身份”。
他收回手,目光扫过院中焦灼的众人,淡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
“我随你们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