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稳稳拿着托盘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连脚步都迟疑了一下。
想到自己与国公府千金之间的差距，那种自卑的情绪瞬间袭遍全身。
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一个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凰，一个却是匍匐于地面的燕雀，这怎能相提并论？
然而，尽管心如刀绞，她却没有丝毫埋怨江卿的想法。
理智告诉她，对方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换作任何人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吧。
既然如此，又何必责怪他呢？
深吸了一口气后，如兰匆匆收起所有复杂的情绪，不再留恋前厅，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后厨，将自己隐匿在蒸汽腾腾的操作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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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如兰那里告别之后，江卿心中满是纠结。
他一路疾行回到家中，直接去找了自己的母亲王氏。
夜色已深，宅院内灯火渐熄，只留下零星几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照亮通往主屋的小路。
当江卿抵达时，王氏房内的烛火尚未完全灭掉，显然还有人在其中活动。
他还没敲门，守在外头的小婢女念念赶忙走上前来拦住他。
念念面露为难之色，低声提醒道：“公子，夫人刚躺下不久，您今晚怕是不合适打扰，要不然改天再过来见她吧？”
语气软中带硬，显然是为了顾及女主人的身体状况才敢于阻拦这位未来的将军大人。
然而江卿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
明日清早他还需要照常去值班，届时母亲多半还在酣睡之中，若是等到那时候，恐怕已经来不及商讨任何事情了。
而且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重要，让他根本无暇耽搁片刻。
想到这里，他索性直接站在窗户外高声喊道：“娘！儿子有急事要跟你商量！”
里面原本正闭着眼睛酝酿睡意的王氏闻言猛地睁开双眼。
她掀开锦被翻身坐起，一面喊着身边的小婢女给自己穿衣整理，一面向门口走去。
“哎哟喂，我的祖宗，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这么晚了吵什么吵？”
嘴上责怪，实际上却充满关切之意。
她一边吩咐念念快些替她系好腰带，又让外面站岗的小厮把房门打开，然后摆摆手示意江卿进来说话，“瞧你这样子慌慌张张的，真让人头疼。你说说看，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非要三更半夜跑来找娘亲？”
王氏语速飞快，连半刻都没有停下来等对方回答。
但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只听得“扑通”一声，江卿已经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神色郑重地低垂着脑袋，好似要将自己的尊严全部丢弃，只求母亲能够认真听取接下来的话。
看着这一幕，王氏赶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儿子。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和关心，“你这孩子，突然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难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江卿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一丝恳切。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鼓足勇气开口，“娘，我……我想娶一个姑娘。可是这件事让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请您帮我参谋一下，看看该怎么处理才好。”
听到这话，王氏先是一怔，随后仔细端详起儿子的表情。
她注意到，平时总是笑容满面、爽朗乐观的江卿，此刻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忧虑。
这让她原本轻松的心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你的婚事啊……”
王氏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低沉而郑重，“其实，你爹已经替你看中了一个对象。”
江卿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反复了好几次，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如果真是这样重要的决定，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王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仿佛早就料到儿子会提出这样的质疑。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和你爹喊你过来谈话的事情吗？我们当时就打算跟你说清楚。可是呢，偏偏那段时间你整天不见人影，忙碌得好像根本没有时间理睬家里的人。连见面都成了问题，我又怎么有机会跟你详细谈论这种大事呢？”
听到这里，江卿猛地反应过来，原来那次被自己敷衍过去、未曾在意的普通家庭聚餐，竟然隐藏着这么重要的意图！
一种懊悔与复杂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气氛显得愈发凝重之际，王氏忽然话锋一转，尽量用柔和的语调劝解道：“不过嘛，既然你现在有了喜欢的姑娘，咱们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如果你真的对她倾心不已的话，倒不如退一步，将那位姑娘纳为侧室好了。至于这个请求，我可以帮你向你爹求情，请他宽限考虑一下。”
然而，令王氏没预料到的是，江卿的反应竟是如此坚决。
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绝对不行！”
江卿的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娘亲，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会委屈我喜欢的人。我承认，婚姻可能关系到家族利益，但对于我而言，我的爱人必须以正妻的身份进入家门。任何妥协都不可接受！所以——父亲选定的那个对象到底是谁？请您现在就告诉我吧！”
面对儿子的态度，王氏沉默了片刻，脸上逐渐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最终，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思绪，也像是在感叹世事难测。
“唉，好吧。”
她缓缓说道，“就是国公府的小闺女……你也知道，近年来虽然咱们家境稍显没落，但依旧还是有头有脸的存在。而那边呢，国公正值春风得意之时，权势如日中天，朝中没人敢轻易得罪。更何况，联姻这种事本就看重利益。为了家族未来的发展，你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良机。”
听着母亲的话语，江卿心里五味杂陈，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