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着走尸女孩，很快便来到了一处不太一样的沙丘。
一般的沙丘像是小山般连绵起伏，有着圆润的弧度。但此刻在她们面前的沙丘却坑坑洼洼，不规则的形状从内部突起。
“这里是废弃的矿洞入口！”大风天心想，看来血肉实验的其中一个基地就设在此处。
她问女孩，“你是从这里出来的吗？”
女孩轻轻点头，眼中闪烁一抹神采。她指指自己，又伸手比划着，口中发出嘶哑的咿呀声。
“你想告诉我们什么吗？”水游凇跟着女孩一起着急，连忙发问。
对方此刻无法再说出连贯的语句，先前的几句话生发自执念，也是她最后的声音。
她的确不是人类了。女孩攥紧裤脚，似是想到了什么，像被抽走气力一般猛地一松手。
“......”大风天和水游凇沉默地望着她，忽然听到冰冰蓝说：“你既然能进塔塔，应该会写字吧？为什么不写字告诉我们呢？”
对，还能写字！
女孩眼睛一亮，立刻跪坐在沙土上，颤抖地伸出食指划开沙子，两个字浴沙而出：白鸽。
“白......鸽？”水游凇念出这两个字，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写白鸽？”
女孩继续写，“白鸽救了我......你们快去帮帮她......”
水游凇还是有些不明白，但大风天却懂了。是那个“白鸽”！是晴空救了她！
但为什么只有她被救出来了？其他实验品呢......
来不及去想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晴空。大风天略微思索，说道：“水游凇你和她留在上面，最好回城里等负责走尸案的驱魔人，让她和我们接应。”
她看向冰冰蓝，“我们俩下矿！”
“好哦~”
水游凇愣住了：“不是，你们......”
“照顾好她，这个任务交给你是最好的。”大风天认真地对她说。这是真心的，虽然不希望水游凇掺和血肉实验也是原因之一。
走尸女孩坐在地上，手腕上缠着的紫水晶闪闪发光。水游凇咽了口唾沫，半晌才缓缓点头：“我会的，你们等着我搬救兵。”
大风天冲她微笑：“嗯。”
另一边的冰冰蓝已经使用暴力手段强行破开矿洞入口了，这里早已废弃，用驱魔人的身份卡没用。
“有人为的破坏痕迹，看来白鸽也是从这里进去的~”冰冰蓝操控着冰锥说道，寒芒一闪，遮挡的碎石顷刻间被轧成齑粉。
大风天嘱咐水游凇照顾好自己和女孩，拉着冰冰蓝跳进了面目全非的矿洞。
“唉......我还是太弱了。”水游凇无奈叹息，衣角被一旁的女孩轻轻拉扯，对方无声地在沙土上写下“雾凇”二字。
她在说，雾凇也很好。女孩发暗发灰的瞳孔中埋藏着不散的眸光，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
“......我们要是早来一些就好啦。”水游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朝女孩伸出手，对方迟疑片刻后借力站了起来。
她握着女孩的手，紫水晶一分为二，将她们的命运紧紧相连。
......
这处矿洞和三人早前探索的矿洞截然不同。内部空间极大，刚下矿便能看到墙壁上悬挂的照明灯盏。
毫无疑问，这里一直在被使用，只是不用来采矿，而是另作他用——灯塔实验。
大风天握着匕首，警惕地观察周围。冰冰蓝跟在她后面，将面具捂得更严实。
“白鸽，就是那个传闻中因为杀死罪犯而入狱的灯塔驱魔人吧~我听说过她呢。”
冰冰蓝笑道，“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鬼门关......你如果说的是实验的话，晴空确实经历过。”大风天回道，那夜刺穿对方脊柱的巨大羽翼时常浮现在她脑中。
冰冰蓝歪着脑袋：“你知道这里是实验室啊。”
“知道，我看到了食人魔的灵魂力量。”大风天反问她，“你早就知道了？幸运符告诉你的吗？”
“算是吧，她不说我也知道。这地方我来过的，是血肉实验的基地之一呢。”
冰冰蓝隔着面具抚摸自己的脸蛋，好像胖了不少。为什么福福要让她们来处理走尸事件呢？对方明明和巫九九合作参与实验了，现在又搞这一套是打算背刺？
不对不对，不是背刺......同一时刻，大风天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幸运符是想让我们为血肉实验收拾残局啊。”蓝调一语点醒梦中人。
她道，“实验早就结束了，如果幸运符真想要捅刀子，应该在实验没开始的时候喊我们来。”
“......”大风天咬牙切齿，“怎么这么坏！”
蓝调顿了顿：“世界上很多事不能拿好坏去定义，不同的身份、地位都是挟持人心的利器。说实话，曾经有很多人因我而死，我虽然不是杀人者，但也无可推脱。”
“这不一样。”大风天下意识反驳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坏人。”
“......我只是对你好。”
“不说这个了，等结束手头上的事情我们再聊。”大风天生硬地结束了话题。
辩论好坏毫无意义，这论题太复杂了。
好人做了坏事就变成坏人了吗？坏人不再干坏事是否就是好人呢？好与坏的标准又是什么呢？定下这个标准的人又是好是坏呢？
问题太多了，延伸出的东西能把人彻底搞糊涂。
大风天用指腹揉搓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这是蓝调去年冬天打磨好的东西，来源于她损毁的储存空间。
蓝调说，这是黑曜石，在旧世界的寓意是庇护。对方并不需要什么庇护，不死神力让她趋于永恒。
但在她眼里，大风天却需要庇护，而这也是蓝调一切行动的基点。
这样的人是坏人吗？至少对大风天来说，蓝调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最喜欢蓝调了。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喜欢对方，一直喜欢对方。